当竹香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给我讲完此事后,我唯感怅然,胸口也堵着一股气,闷得我难受。
我这被竹香背叛了吗?
“竹香啊!”我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这事让我再捋捋。”
竹香点点头,我见她的眸子里全是歉意和悔恨,当下觉得这事儿再怎么处罚也必不会怪在她身上。可这丫头吞了口唾沫后竟恳求我道:“小姐,竹香求你千万别把述安赶走,他是老爷从凤城带回来的,若是被赶出去了,便再没地儿去了。”
竹香这话儿让我瞬间就恼了,如今她是从犯自身都难保,却还要为述安那罪魁祸首说话。糊涂!怎么我身边养了这么多年的丫鬟终是便宜了别人?若是要来拱我的白菜,也得来只好猪!
怒气像炮仗一样倏然爆炸,我把手边的茶碗连托带盖得全摔在地上,“砰”得一声,那物件的碎片散落了一地。
我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此时我只觉得一股热流上头,脑袋嗡嗡作响,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我听见自己吼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替他求情!他算你什么?他知道你对他的情感吗?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竹香被我这样子吓到失声,顿了一下后只小声呜咽着也不敢出声。素日我跟她说话从来都是温柔至极,这是第一次,我因她这般愤怒。
此时我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恼怒感。这情感来得蹊跷,我从何时起对竹香有这般厚望了…
因屋子里的响声太大,院中的下人们纷纷赶来,有的安抚我,还有几个数落着跪在地上抽泣的竹香。
不知是谁找来了刘妈,刘妈急匆匆地走进门时,屋内正一片混乱:几个下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满地的陶瓷渣子,又几个在安慰着我、数落着竹香。
刘妈轻咳了一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一见刘妈来了,忙规矩地站成一列,小心回答道:“我们听见屋子有摔东西和吵架的声音就跑来了,进屋便看见竹香跪在地上哭,茶碗也碎了一地…”
刘妈看了我一眼,我便把脸别了过去。我晓得我此时一定满面通红,五官都拧成了一体。娘常说生气会长皱纹,我想此刻我脸上一定悄无声息地长了一条。
“地上的碎渣子若是收拾好了便下去吧。”刘妈方说完,这屋子里除了竹香的下人遂都出去了。
她们离开的时候都走得极快,似是在逃离修罗战场。
刘妈将房门关上,扶起竹香后携她一起站着,并未坐下。
“刘妈。”我道,“你年纪大了别总站着,快坐吧!”
刘妈又看了我一眼,这回的眼神里带着些许迟疑,我便晓得此次自己发这般大的火让刘妈都有些怵。
“没事,你坐。”我的声音变回往日的温柔圆润,又对她温和笑了笑,她才安心坐下。
“小姐。”刘妈看着我,眸子里的光既有慈祥也有试探:“不知这竹香如何惹您生气了?”
我胸中的怒气已然开始消散,半晌后我呼吸平稳,面色也如初了。
我看着刘妈道:“你问问那丫头自己做了什么?”
余光撇在竹香身上,此刻她依旧跪在地上抽泣。竹香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面色,却看到她的身子一抖一抖的。
我心中突然生了个疑问:她和那述安之间究竟是善缘还是孽缘?
见我这般回答,刘妈也只能扭头问抽泣的竹香,语气尽是严厉:“那你快说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竟让一向温柔的小姐这般生气?”
此刻竹香仍旧不说话,她跪在地上哭泣的声音又渐渐变大,却怎么也不愿不开口回答刘妈的问题。骤然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事儿竹香可能会一直为述安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