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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花匠受的伤虽无大碍,却受了不小的惊吓,我曾遣竹香去宋府瞧过他,也送去了不少述安做的药膳。

竹香再次从宋府回来时,我正在廊下坐着。她瞧我在地上坐着,什么也没铺,便急急地走来扶起我:“哎呦小姐呀,这地上凉,坐久了会烙下病根的!而且哪个大家闺秀会这般坐在地上啊”。

我没接她的话,只问道:“那花匠如何了?”

竹香拍着我衣上的灰尘:“修明身体无大碍,杨小姐那一脚踢的虽重,但好在没伤到要害上,所以如今已经好差不多了。只是他受了惊吓,恐这些日子都不能来打理园子了。”

“好了就行。”我道,“那日杨风月委实太过分了。”

我记起那日的杨风月,仍觉得心有余悸。彼时我眼睁睁地看见她穿着高跟鞋生生踹了花匠修明一脚,那高跟鞋是何等尖锐厉害之物,平日不小心被它踩了都要疼好一阵儿,更何况是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我当日应该拦住她的。”我叹了口气,终是胸中有愧。

正自责着,便听得一温柔到极致的清冷音对我道:“那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

我扭头见宋承颐赫然站在走廊里。今日他的穿着又与前几次不大相同,虽还是长衫,但颜色搭配和材质用料都华丽了些,使得他通身带着浓郁的贵族气息,然虽说精致华贵了些,却依旧掩不住他自身的风雅。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十分惊异。

素来客人到府里拜访,都会有下人来通报,可如今宋承颐到后院来,竟无一人回话。这事若是叫爹爹知道了,免不了又是责怪。

宋承颐的眼睛里闪着光,正欲开口回我的话时,一小厮跌跌撞撞地跑来,喘着粗气道:“少爷您慢些,不过是到园中修剪花草这琐碎事,缘何这般急切呀!”

宋承颐来修剪花草?我心里纳罕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我一脸迷惑,宋承颐忙开口解释道:“修明受了惊吓,这些时日便不能来料理园中花草。不过这福寿草因是漂洋过海到了中国来,恐水土不服,免不了日日细心照料,我知赵婶婶爱惜花草,怕怠慢了福寿草,便赶来了。”

我想起这福寿草已长出了大片,而先前花匠修明曾说过这福寿草已颇茁壮了,无需太担忧,隔三差五按时施肥即可,可如今宋承颐所言和修明却是不懂,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真?”我问道,“修明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那福寿草已然不用日日操心了。”

宋承颐愣了一下,道:“既是如此,我也省了一份心,然我还是得日日来料理,还有部分花草未收拾完。”

我遂点了点头,又看见宋承颐背后的小厮嘀咕了几句,似是在说这些差事本就不需宋承颐来做。我心中有疑,但并未多说什么,只领着他往园中去了。

这两日常下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故园中颇有些泥泞,走在青石板上时,脚下略微有些滑。我瞧着宋承颐这身行头,怎么都不像是来收拾园子的,若是这一袭华服粘上了泥巴,岂不太可惜。

可这宋承颐倒是不大介意,并没做何停留,却是径直走到了福寿草生长的地方。

前几日杨风月来的时候,这福寿草还有大半未长出来,然未过几日它们竟都冒尖了,纤细可爱、嫩绿嫩绿的。恐那时被杨风月说得又羞又恼了,便赌气迅速长了出来。

“这福寿草倒是长出来了。”宋承颐俯身细细打量那些嫩芽。“你可知它开花时是何颜色吗?”他向我看来,唇边带着笑意。

“什么颜色?”我问。

“金黄色。”他道,“阳光的颜色。这福寿草植株矮小,常生于林下、灌丛或草地处,有傲春寒的特性,能顶冰而出,生出金色的花朵。”

见我点点头,他又道:“在寒冷孤寂的地方生长,却能开出阳光颜色的花朵,这福寿草真叫人刮目相看。”

我原先只知道这福寿草之所以得名“福寿”,是因它的颜色是象征富贵和荣耀的金黄色。还有传说道这福寿草之所以沾福带寿,是因为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抚摸过它。

如今从他人口中得知它竟生于严寒之处,便不免有些惊讶。正如宋承颐所言,生于寒冷却能开出温暖的金黄色的花朵,这福寿草果真不同,能和梅花这高洁之士相媲美了,也难怪它得名“福寿”二字。

“既然如此,我便更期待它开花时的样子了。”我看着福寿草道。

“它一定会惊艳你的。”宋承颐笑着道。

宋承颐顺着园子里面绕了几圈,又仔细地考察了一番园中花草的土壤及其生长状况。坐回廊中的石桌边时,我见他额头满是汗,长衫的衣襟处也被浸湿了,他也边喘着气边用袖口擦着脸上的汗珠子。我瞧着他那上好料子制的长衫上沾了不少污渍,便不觉有些心疼起这华丽的衣裳来。彼时他穿这身衣裳来我家之前,就没想到会穿着它来干活儿吗?

我让竹香端来一杯凉茶,他口干舌燥得紧,端起来便一饮而尽了,竹香忙又添满了。

“宋少爷。”我思索了片刻,终是开口问道:“你好歹是宋家的大少爷,就这般穿着精致的到我家园子里打理花草,宋伯伯同意吗?我爹爹也叫你收拾吗?”

“自是都同意了。”宋承颐抿了口茶道,“这园中的花草风格本就是我设计的,但先前我有事要忙,便让修明来替我修理花草了。”

我点点头,但转念一想心中仍是有疑。譬如宋承颐为何要设计我家的园子?还有我爹是如何同意宋承颐来修剪花草的?先前修明要来的时候,我爹都是不大乐意的。

正想着,便听见娘的笑声,说:“老爷只说有客来了,却没说是承颐呀,我若知道,早便回来了。”

我遂抬头瞧见娘打扮得端庄华贵。今日哥哥休假,便同娘两个人去拜访其他府上的夫人了。往往这种场合都是城中贵妇争妍斗艳之时,故我娘穿了新式花样的旗袍,且项上带着一条颗颗圆润硕大的南洋珍珠项链。

“婶婶、言懿哥!”宋承颐忙起身前去行礼,哥哥微微颔首,我娘也极热情地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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