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季清欢嘴角微动，放缓了声音道：“不是，奴婢从进侯府到调到凌霄院一直在二房，从前与别的丫鬟一起共事许久，现在来了凌霄院，自然要一心服侍三爷，不敢再念旧情，就带了一个短钗，权当念想。”

“以简陋的短钗做念想？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奴婢家贫，其他首饰贵重，只好拿常用之物作纪念。”

贺书礼往轮椅靠背上仰去，声音清清冷冷道：“你最好别骗我。”“奴婢不敢！”闭上眼，贺书礼声音懒懒的：“念你初犯，这次就饶过你，但是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扣一个月例银。”握草！还是要挨打！

季清欢并不敢顶嘴，应了一声，攥紧荷包，一绕过屏风，赶紧撒丫子跑了。

终于得见天日，季清欢欢喜地抱住了胡妈妈怎么都不肯松手。

胡妈妈轻轻地抚着季清欢的背，笑道：“你看，我就说没事吧。三爷还是很心软良善的，你只要不犯大错，他不会惩罚你的。”

“呜呜呜……”并不敢苟同啊，但季清欢更不敢反驳。

胡妈妈道：“好了好了，你先歇着，把对牌给我，我让吉祥重新去厨房拿菜，你现在就好好准备晚膳了。”

季清欢一脸颓靡，道：“好的！”

胡妈妈又略安抚了两句，便进屋去了。她既然知晓丫鬟投怀的这件事，便不能坐视不理，亲自问过了贺三，得知季清欢所言不假，便在他面前道：“清欢那丫头说的道理倒是不错。既然没罚成那丫鬟，此事由我去同夫人说明便是，三爷不必忧心。”

胡妈妈语重心长道：“三爷以后勿要擅自行事，若丫鬟冒犯，交给夫人处理就是，何苦污了自己的手。”

贺书礼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多言。胡妈妈安排好院里的事，便去了一趟墨韵堂。

胡妈妈把矮个丫鬟的事禀给了大夫人王氏。

那丫鬟是孙氏儿媳李氏身边的丫头。

李氏刚生育，这丫鬟本该给贺二做通房，奈何李氏看的紧，丫鬟没有出头之路，便把主意打到了贺三的头上。

从后山回去之后，丫鬟已经吓傻了，嘴里说着不干净的胡话，悔恨自己不该勾引贺书礼，还顺带撕咬了二房的不少人，倒豆子似的说了二房不少事情惊动了孙氏。大夫人听胡妈妈交代的时候却高兴的很，因为老三的缘故，欠孙氏一个人情，正愁没法还，孙氏就迫不及待地欠下大房的人情债。

王氏很快就为此事找上了门，大夫人表现得很是大度，对丫鬟投怀的事也不予追究，只叫人收拾了丫鬟，送去庄子看管了事，至于丫鬟说的胡话，一并归咎到她的病情上便是。

大夫人听胡妈妈夸赞了季清欢几句，倒是上了心，便趁此机会从孙氏手里要了她的卖身契收在房中，刚好将季清欢完全放在自己手里。

这次大房白得二房一个可心的丫鬟，解了大夫人的燃眉之急，孙氏这个人情算是白做，恨不得马上撕了这个矮个丫鬟，因为此次自己这边理亏，所以孙氏只能将卖身契给大房。

胡妈妈从墨韵堂回去的时候，身后跟着好几个举托盘的丫鬟，大夫人赏了不少好东西到凌霄院，还有季清欢的份儿。

大夫人房里的丫鬟鱼贯而入重霄院，季清欢得了赏自然是高兴的，收了东西道了谢，便回屋去放东西。

胡妈妈把丫鬟们带去了贺书礼房里，跟他说这些东西都是大夫人赏的。贺书礼看都没看那些托盘上的物件，他在八扇的屏风内，淡声问胡妈妈：“那丫鬟怎么处理的？”

胡妈妈道：“她是二太太的人，现在已经疯魔了，送去了庄子上看管。”

搭在轮椅上的扶手陡然收紧，傅慎时面色阴沉感觉能够滴出水来，顿了一会儿才道：“哦。”便不再做理会。

胡妈妈也猜不到傅慎时的心思，只叫萧山过来帮忙，把大夫人送来的东西暂时放在房中，便把丫鬟们都送走了。

自墨韵堂的人送了东西来，贺书礼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晚上没进一滴水，一口菜都没尝。

萧山把凉了的饭菜端到厨房，季清欢和胡妈妈还有吉祥围在一起，轮流尝了一下剩菜剩饭，都说好吃，没有什么问题。吉祥更是恨不得再夹几筷子，不过碍于大家都严肃地讨论主子的状况，只是蠢蠢欲动，并不敢真动手。

胡妈妈无奈叹了口气，道：“这怎么又吃不下饭了，这才刚好好吃饭，现在又变成这样了，这怎么能行？清欢，你再把干净的菜热一热，我去劝劝。”

萧山声音细软道：“胡妈妈别去了，三爷吃不下，谁劝也没用，去了也是白忙活，您就别惹三爷发脾气了，只能徒生烦恼。”

贺书礼发起疯来，谁都劝不住的，胡妈妈去了，恐怕还会被误伤。

胡妈妈束手无策，坐在杌子上发了会儿呆，萧山道：“胡妈妈，我去伺候了。”

胡妈妈忙道：“我叫清欢备些糕点，夜里要是三爷饿了，还可以垫下肚子，到时候你来取。”匆忙应下一声，萧山便走了。

看着冷菜，季清欢道：“吉祥你热一热再吃。”

吉祥早就馋的不行了，还热什么呀，端起自己的碗筷就吃。

因为贺三的缘故，胡妈妈也没有胃口，便出了厨房，季清欢跟了出去，问道：“胡妈妈可知道那丫鬟最后怎么样了？”

胡妈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季清欢问的是勾引贺三的丫鬟，她道：“人已经疯了，送到庄子上看管，再不会闹事儿了。”

季清欢略感诧异，这就疯了，看来虎口脱险，她当真吓的不轻。

季清欢又问道：“若是不疯，胡妈妈觉着大夫人该如何处置她？”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胡妈妈很喜欢季清欢，而且这丫头的卖身契也到了王氏手里，她也就没太避讳着，直言道：“若是不疯，像这样勾引主子的，由主人直接发卖或者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