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氏称病,不好打扰,二房三房也发现了尸首,王氏更不会去。
高老爷的院子,她没这个权力安排人进去。
想来想去,确实只能住行书院。
“五伯在兵部不是有一处住宅吗?不如五夫人——”
话没说完王氏委屈嘤嘤地埋怨起来:“兵部那地方都是些糙汉,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府里住着,跟着自个儿男人去那种都是男人的地方,像话吗?我还要不要活了?”
元书意最怕就是这种招数了,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让王氏去收拾:“行了行了,五夫人想住就住吧,我先走了。”
也不管她们怎么折腾,留了桃依下来吩咐她盯着,带着箬茸就出了五房。
一出院子,箬茸就将方才良夜告知她的话跟元书意说了一遍:“说是不认得,不是府里的人,但看模样很像漠北的,手上有厚茧,身形强健,是习武的。”
元书意眉心凝成了八字:“这下更像是大爷的人了。”
大爷的人死在高府各个院里,这件事不是那么好收场了。
快到二房院子的时候,元书意就见良夜从前头奔走过来。
“二房三房的人也一样,不是府里的人,但身形特征都带有边戍的气息,没人怀疑那不是大爷的人。”良夜说道。
元书意摆了摆手,让良夜先回行书院:“你回去看看沁荷还在吗?”
良夜心下明了,立即就往行书院走。
“少夫人是怀疑沁荷?”箬茸看向不远处二房的院子,垂柳从院墙内垂出来,满是江南水乡的味道。
“你这么聪明,怎么没觉得我也怀疑你?”元书意带着她继续朝前面走。
“我不是她们的人,少夫人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箬茸唇角一勾,抬眼看她。
“良夜没和我说什么,不过看她对你不同,想必你们早已熟识,既然她没防着你,我想你至少不会是高府里的人。”元书意说道。
“不是高府里的人,就不会害你了吗?”箬茸只觉得元书意天真,“你这么疏于防范,迟早要吃大亏。”
“箬茸啊,”元书意长叹了一声,“你……”
眼前出现了一行捕快,由管家带着直入二房的院子。
元书意眉头一皱。
官府的人来了。
“快走。”元书意加快了步伐。
箬茸一把拉住了她:“沁荷是夫人带回府的,你若真的相信夫人,迟早会栽在她手里!”
箬茸的力气之大,简直就要将她的手掐断:“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为何一定要缠着这个来说?你就看不出来我没——”
似有一声惊雷炸响在头顶,元书意恍然想起了什么。
“你是说,一开始我就错了?”
箬茸点头,目光越过元书意,和二房院门前的一个捕快对视了。
“可我查的——”元书意大骇,接着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你是说良夜不值得信任?她去调查的事情都是假的?她在骗我?”
元书意摇头,笑了。
她不信。
“你不信,有朝一日也得信,”一抹浓血从箬茸的唇角流了出来,她咯咯笑了两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元书意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的二房院门,“有些人,纵使再觉着可亲可爱,终究还是为了利用你,利用完了,没用了,就一钱不值了。”
元书意慌了,一把就拉住了箬茸:“你怎——”看着箬茸的眼睛里一片坦然,元书意突然就明白了,“你是服毒?”
“你傻不傻!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元书意朝她吼道,接着四处张望就要喊人。
箬茸一把就捂住了元书意的嘴巴:“别喊人……别、惊动他们。”
腹中毒物翻腾,开始侵蚀五脏六腑,疼痛袭来,箬茸只能屈膝坐到了地上。
元书意满脑子嗡鸣。
怎么会,箬茸这么特别的一个人,怎么会甘愿就这么消逝了:“不……你怎么可以就在这里止步?你不是还有在乎的人吗!人都哪里——”
箬茸紧紧揪住元书意的衣领:“你……听我说……”
大口的鲜血从她唇齿间涌了出来,微微垂头,便落了一地。
“有没有解药?有没有!来人啊!有没有人在——”元书意搜了搜箬茸的衣袖腰带,什么都没有。
箬茸笑着抬起了眼,看元书意满眼都是泪花,笑意更深了:“你我不过各有其志,你哭什么……”
她已经能感觉到死神攥住了自己的命脉,时间不多了。
“别信他们,别信他们,你一定要记住,不要为了所谓的……恩、恩——”手渐渐地松开,身子一歪,箬茸往一旁倒去。
元书意用力扶住了她,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悲痛让她开始泣不成声,一把就将箬茸扶上了自己的背上:“你撑住,你撑住!有什么话好了再说!咱们这就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