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决侧目看李卷云:“听到了吗?”
已经满面泪痕的李卷云,一直不肯屈服的心在这一刻做出了抉择。
膝盖一弯,跪了下地:“我……我……”
她认了。
她认命了。
她不想让爹爹为难,是因为她看过爹爹在边戍的时候,时常在家祠里一坐就是一整夜,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些偷偷跟过去,才知道爹爹是在里头喝酒,一杯接一杯,抱着娘亲的牌位说话……
她想过忤逆,想过逃跑,想过求景哥哥带她走。
可最终还是这个结果。
堂门外日头正好,李巡抚叹了口气,眼里一片坚定:“三日后,你就过来接她吧。”
清宁院的破屋里。
元书意将屋子的两张矮凳拿帕子擦干净,才扶着聂氏坐下。
进来之前以为这儿会有许多旧物,没想到是个空屋。
以为聂氏进来之后会更激动,但这会儿却没见她有什么动静,安安分分地坐在她身边,眼神放空。
“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聂氏突然问道。
元书意将手袖折了起来:“是啊,一会儿晴一会儿雨一会儿又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说实话真不好适应。”
聂氏微微动了嘴角:“是啊,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会儿想杀了你,一会儿又觉得不忍心。”
原来是这样啊。
元书意将手边的脏帕子往外挪了挪:“我还挺怕你的,可你总这样将我叫来,我也是不知道该怎样配合你。”
想想两个不对付的人这么一块坐着,还真是从未想过的事。
静静坐了会儿,聂氏打破了沉默:“方才说到旁的几房人,现在和你详细说说吧。”
左右也是陪着,元书意点点头,同意。
想了想,聂氏才慢慢开口:“先说四房,明面上是去南边帮着打理生意,实际上四房一早就分了出去,和府里没什么干系,这些年也没什么过节,不过老爷和四弟在生意上有来往,也还算是和睦的,再过几个月到了年关,那一大家子回来了你就能见着了。”
元书意点头,表示在听。
“五房人丁单薄,事不关己不会出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聂氏摇头笑了,“罢了,这个没什么说的。”
“三房和二房才是你真正要对付的——”聂氏突然住了口,目光明亮,看向门外。
“怎么了吗?”元书意也看出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聂氏盯了一阵,才收回了目光:“总之,你要小心二房三房的人,他们不是善茬,他们最恨的不是我,而是我们大房所有人。”
“是说,其实针对的不是谁,而是要扳倒大房的所有人?”元书意问道。
“你小心些为好,大房根基牢固,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错处,可你们,”聂氏看向元书意,“这么多年了,他们等来了你这个突破口。”
“我?”元书意指了指自己,“我出什么事,都不会动摇到你们吧?”
聂氏笑了:“这么多年,老爷那边看似宽松实则方方面面都管得严谨,我这边有聂家,大爷又常年不在京城,他们寻不到什么机会,但现在你来了——”
聂氏第一次笑着端详元书意:“你就是大爷的破绽,而大爷,就是老爷的破绽。”
元书意惊愕地张了张嘴。
没等她说点什么,聂氏就朝外头喊道:“偷偷摸摸做什么,有事进来说!”
元书意睁大了眼,看聂氏已经起身,稳稳朝外头走去。
元书意跟了出来,发现在屋子一角站着的人她认识。
“箬茸?”在这里看到她,不能说不吃惊。
这几日听桃依说,箬茸过来后身子一直不好,这两日更甚,病得起不来床,元书意也是挑人那日才多看了几面她,今日瞧着,那容貌相识,可这浑身的气质却不一样了。
箬茸笑得得体,给聂氏和元书意请安:“夫人,少夫人。”
“你在这儿做什么?”聂氏冷冷发问,用她一贯的气势。
“回夫人,奴婢来请少夫人。”箬茸不卑不亢。
聂氏自然不信,走近了几步,逼视道:“哦?找少夫人是要做什么?”
“元家老夫人来了,急着要见少夫人,说是一刻钟不见人,就要闹到老爷那边去。”箬茸垂眼回道,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之色。
“元家的人?”怎么又是元家的人?
身为聂家的人,自然对元家的人没有好感,再者还是那个讨人厌的老太太,面上直接就没了好脸色:“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