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呀。”良久,云微扯出一抹淡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更多的是愧意。
澹台之浅菀应声,与她一同进食,只是至此,满桌美味佳肴再提不起云微什么兴致,草草用膳过后,云微拜别澹台之,翩翩离去。
而站在门口目送云微远去的澹台之,自月白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便再提不起一丝笑意。回首,见满桌珍品,双目讳莫如深。
——
九禹堂
庄子衿正在用午膳,娉婷在为其布菜。
“老爷今日可有来信?”
娉婷说:“不曾,但算日子,也快了。”
庄子衿不咸不淡地“嗯”声,话锋一转,“对了,今晨送去长歌居的小厮怎么说?”布菜的手一顿,娉婷容色有些不自然,庄子衿尽收眼底,“你只管说。”
娉婷收手,低眉顺眼道,“回夫人,那小厮说澹台公子并无不愿之意,也无自省之意,反倒说……说……”
庄子衿当即眉头一皱,丹凤眼梢高高吊起,“说什么?”
娉婷咬牙,“说昨夜二姑娘曾为他送去热粥,并没有亏待他,他还请小厮转告,多谢二姑娘。”
庄子衿立时火冒三丈,拍桌而起,“姑娘昨夜去给他送粥了?!”
娉婷紧张到浑身发抖,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不仅如此,据说……据说那碗粥还是二姑娘亲自熬的,花费不少功夫。”娉婷说到最后,声音轻弱细蚊,便是抬头也不敢抬了。
“他真是好本事!”胸口有团烈火在燃烧,庄子衿踱步徘徊,“这才第几日?便将云微迷惑成这样?!”
娉婷只要回想起昨日下午他伸手向她讨回婚书的模样就浑身发寒,怎样一种人,能迸射出极阴郁且不容人忽视的眼神?一眼便叫人寒毛倒竖,她家姑娘将来若是嫁给这样的人,那才叫可怖。
“夫人,奴听说今晨二姑娘又在为澹台公子筹备膳食了,看来二姑娘是当真喜欢那澹台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庄子衿想想便眼睛发胀,心口也跟着闷得慌。她那宝贝疙瘩自由被她和李文渊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没说过一句重话,更没让她伸手做一件事,结果倒好,澹台之一来,她竟巴巴地给人熬了碗粥送去,她都没这待遇!
“那就让他再多吃点苦头!最好知难而退,再不敢纠缠微微!”
不料庄子衿话音未落,门口软绵声骤然响起,“阿娘想要谁多吃点苦头?”
庄子衿猛地一愣,娉婷更是惊到说不出话,半晌才吭吭哧哧地叫人,“姑……姑娘……”她偷觑庄子衿神色,果然不甚好看。
庄子衿最为维护自己在云微心里的形象,一直以来她都是温和可亲,平易近人的,可方才那番话实在与她营造的形象不符,她勉强笑笑,“微微来啦。”
云微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写满幽怨,“阿娘。”似娇似怪,总之颇为不满。
庄子衿有些心虚,拉过云微和声细语道,“微微,不是你听到的那样,那并非为娘本意。”
云微故意板着脸,“哦?那阿娘说说看,您的本意是什么?”
庄子衿仍是强笑,眼珠微转,神色倏地变得凄凄,甚至还带着几分委屈,“阿娘这不是心里泛酸才气急说出那样的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