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兵力理所当然就被众人给无视掉了。
于是这登州城里也分成了三派,一派坚决出城,李九成父子逍遥惯了,可受不了一天到晚被围在登州城里,这哪有出去掠夺来的痛快,所以他们要出城打野战,能打就打,不能打再说。
另一派是犹豫不决的,被李九成那一派劝的心里痒痒,可最后还是怕阴沟里翻船,所以干脆等着都元帅孔有德点头再说,这一派有后进的张觉,麾下也有山东本地拉起来一万多人,众人里说话有一定分量。
至于最后的这一派,那就只有毛成禄一个人了,他不肯出城,而且不止如此,在孔有德刚刚返回登州没多久,毛承禄就联络上昔日旧部。
这些人对毛文龙忠心耿耿,先前又是被毛承禄从东江镇带出来的,理所当然的要听毛承禄这个毛文龙的亲侄子,孔有德手下最大的战力一瞬间就被拉走了一大半。
这也使得毛承禄的分量骤然举足轻重,远远不是当初刚来这个小团伙急于立功的那会。
至于毛承禄这番作为的用意不言而喻,如今的毛承禄是铁了心投靠济州岛了,纵然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除了李九成父子自欺欺人之外,谁都能看得出登州只是在苟延残喘,最多也就是个时间问题,指不定哪天登州城里没了粮食,然后人吃人,等最后人也吃完了,大家的脑袋都得搬家。
于是毛承禄不想死,他又不想和李九成父子一起去投靠后金女真,所以最后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配合方凯,投奔那个半年前空手跑来套走了耿仲明,此时至少比孔有德处有前途多了的济州岛。
有了毛承禄的鼎力相助,方凯手上又不差钱,这些钱方凯干脆让人带了一大半会济州岛和庆尚港,至于剩下都留给李焦,收买登州城里可用人马。
方凯让人给李焦带口信,李焦人机灵,又跟着方凯不断时间了,能力总归是有,如今手上更一下子握着七八万两银子,底气也足。
一次性的先给毛承禄手下的兵发了两个月的饷银,每个人拿到手的都是实打实的八两,两千多人一次性也只发掉两万两银子而已。
至于剩余的五、六万两,毛承禄那送去三千,张觉那送去两千,李九成父子那一分钱没送,其余的大大小小登州诸将,多多少少都是几百几千的送,唯独都元帅孔有德送的最多,五千两。
李焦手下依旧还留了足够银子等方凯回来再用。
可方凯还在半路上,带着口信的登州卫军户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看到方凯等人,扑通就往地上一跪,眼泪鼻涕直流,哭哭啼啼的道:“方大哥,庄里受了袭击,马户那小子也遭了暗算,弟兄们多多少少死了十几个!。”
“慢慢说,别急。”方凯从马车上下来。
他们这一路不是太急,没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而且徒步速度太慢了些,骑马他方凯又不会,而且也不利于隐藏身份,所以这次方凯干脆大方的买了几辆马车。
只是这马车在路上颠簸的很,古代的路段也自然不能和后世比,小路比大路多,所以能够碰到报信的使者已经算是运气不错的。
“昨日、昨日有人劫了庄子,弟兄们一路打一路跑,死的惨啊。”那军户哭哭啼啼,说话也断断续续,身上也尽是血迹,看的出来时经过一番苦战的。
“庄里的盐货护送出来一大半,剩下的也被倒掉,没辜负方大哥的栽培,可这自小长大的弟兄。”
“那些人各个都是制式的戚家刀,锋利的很,各个也都像是杀过人,一刀过去眼都不眨,实在像是亡命之徒。”
“他们动静不小,半夜里把我们吵醒了,等冲进庄子里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准备好了抵挡一番,可这也就一眨眼的空子,阵势刚列好,已经死了七八个,等到稍微稳定下来,好歹把这些前一批冲进来的十几个人杀个干净。”
那军户讲的有些断断续续,但方凯还听得懂,这人也是熟面孔,说来登州卫还留在庄子里也就一百多个人,认了一个月,哪能有不认识的。
“操蛋的,若不是有人他妈的临阵脱逃,他们轻易打不破我们的阵势。”那军户咬咬牙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批冲进来的足足有三十几号,手上也是完备的铁器,甚至其中一两个还是穿着木甲的,前排的十几个弟兄临时把刀绑在木杆子上掀翻了十几个,自己这边连个死的都没有,也就伤了七八个,大家伙的信心这才完备了些,马户大哥还大笑说要把来袭的人全都杀光,可就这话刚放下,密密麻麻的好几百人就从正门口冲了进来……”
“大家伙刚开始还好,没一会就有人要跑,一下子就跑了四个,这下子大家伙的心一散,凑到一块的人手一合计,干脆一路跑一路杀,越好了地方会和,好歹凑足了九十号人,死了十四个,跑了四个,他们都是先跑的,根本不知道在哪会和。”
军户用力磕下头,脑袋上全是血,眼泪虽然不流了,可那哭腔还在。
“方大哥,帮弟兄们报仇啊,大家伙没给你丢人,但他们死的冤枉啊!”
方凯皱起了眉头,脸上微微有些动容,他不是没心没肺的畜生,这些个登州军户在他心目中作用可不仅仅是那么一点,而且大家伙在一块久了,感情总归还是有的,他方凯是方凯,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陌路人了,而是融入了大明这个社会。
和整个大明的人已经没什么不同了,所以,登州卫一众军户的死同样让方凯脸上戚戚然,唏嘘不已。
“有什么眉目没有。”方凯问道。
那个军户摇摇头,方凯有些失望,不过还在就没指望在这些个军户嘴里能听出什么来。
“昨天夜里那些人来的太快,我只听到有人大骂了一句‘敢抢我们的路子,找死!’”军户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反倒让方凯有些意外。
如果不是对方故意留下的线索祸水东引,那有能力做下这笔账的也只有两方面,一方是城里的孔有德等人,可方凯没多想就排除了,如今大家站在绑在一条绳子上,他孔有德没必要急匆匆的砍了这条绳子自己掉下去。
至于剩下的那就只有大明的官军了,这官军一方又有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定然不会插手,吴三桂只是客军,即使崇祯再宠信他,在山东地界那也不敢过了界,若不然光是刘泽清和邱磊都会找他麻烦。
至于剩下的刘泽清和丘磊都有可能,他们一个是山东总兵,一个日后怕是常驻登州的副总兵,各个麾下都有足够的人手干这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