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停歇,晴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
但是,刚换了药的郑捷趴在床上,只觉得了无生趣。
挨了二十棒,又被贬为了马夫,真不是一般的郁闷。
只是没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原来淮西降将个都在的时候,还能抱团取暖,相互安慰,现在就剩他一个,连个倾吐衷肠的都没有,实在憋的慌。
早知如此,还不如战死了事,也好过受这一肚皮的鸟气。
郁闷间,心腹高飞端碗进来,满面怒容。
不等郑捷发问,高飞把碗递来,道:“兄长,这便是我等饭食。”
郑捷一看,直气炸了肺。
一碗泛黄的杂粮米饭,里面沙粒泥土清晰可见,上面只有一根发霉的咸菜。
这是民夫吃的。
但凡敢给正兵吃这玩意的,早都掉了脑袋。
马夫事关全军马匹安危,地位比一般的正兵还要高些,吃食自然不差。
给这样的饭,就是红果果的欺辱。
高飞道:“我去理论,他等说我等二姓家奴,只配与泥腿子一起吃!”
“岂有此理!”郑捷大怒。
只是没办法,就二十来个人,能怎么办?
闹将起来,宋江最多呵斥后勤官一顿,却肯定记恨自己闹事。
说到底,自己只是个降将,后勤官却是梁山好汉李应带来的老人。
“兄长!”高飞放低声音,道:“不若,我们去南边?我知道城里有许多淮西去的将军,也许有将军旧识?”
郑捷闻言,不禁陷入了深思。
他倒是不担心心腹被人收买了故意使诈,他对自己收买人心的本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想了片刻,郑捷道:“且去把兄弟们都叫来,仔细商议。”
他心动了。
树挪死,人挪活,宋江不给活路,自然可以换一家。
而且,明国里先有杜壆縻貹等人,都有重用,后有李助等人,同样地位不低。
虽然不熟,却也认识,自己去了,哪怕不被重用,也不会有这么多闲气。
不一刻,二十五人聚齐。
路上,高飞已经试探了,都是受够了闲气的,皆同意投奔大明。
郑捷道:“空手而去,定然见疑,须得纳些投名状才好。”
最好是斩了宋江狗头,其次是梁山好汉的头。
只是不可能,就这二十来只大小猫,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被人欺凌至此了。
高飞道:“天色放晴,下午定然出营放马,我等也去,夺得他三五千的马匹献给明军,定然被重用。”
郑捷大喜,复又忧愁,道:“我等人少,怕是带不走许多马匹。”
另一个心腹邹宇道:“将军勿忧,马匹从群,我等带走头马,余者自然跟随,此事包在我身上。”
商议妥当,众人也不嫌弃饭食低劣,草草填了肚皮。
下午,二十多人各藏短兵利刃在身,出营放马。
马夫不算多,算上他们也只有四十个,将管着三千匹各色战马。
虽然没了皇甫端,这些马也是膘肥体壮,十分强健。
都是上好的军马。
胸中欢喜,也不觉得背上痛了,郑捷示意手下准备。
刚要动手,只见远处走来两人。
原来却是打虎将李忠带着一个手下来了。
郑捷知道李忠本事,赶忙上前见礼,道:“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李忠打量着马群,并未搭理。
区区降将,李爷实在懒得搭理。
郑捷吃了轻视,怒从心起,只觉得恨意滔天。
给心腹们打了个手势,郑捷走到李忠身后,谄笑道:“李将军,可有小的能够效劳的?”
李忠头也不回,道:“替我挑两匹白马,祭奠我兄弟用。”
原来,上午时分,宋江已经换回了周通遗骸,正要祭奠。
想到平时交情,李忠便寻思着宰两匹白马同葬,也好免得周通地府徒步辛苦。
“你等死了,风光无限,我等死了,看也不看,都是爹生娘养的,为何如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