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妾哪里知道?自街上见了婢妾,那周公子像个无赖,偏说婢妾有趣。婢妾说有了夫君,他也不管,就要将婢妾带回别苑。好在门口遇上了老爷,婢妾才得以脱身,他似是恼婢妾拒绝忤逆了他,头也不回的进了府。昨儿他说婢妾不识好歹,要婢妾先尝一尝教训,才能体会他的好。”
这些话,在去知县府之前我都没有说过,尝过残忍的后宅手段,我不得不拿他狐假虎威震慑一下他们。
余老太太果然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教训?”
“他要让婢妾尝尝苦头,让婢妾……让婢妾见识老爷的绝情,彻底断了从前的念想。”我抬头悲伤难过的看着余老太太,“老夫人,婢妾不想老爷了,再也不想了。婢妾虽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但婢妾从小也是父母眼中的宝,婢妾不敢想,也想不起了。呜呜……”
我正“哭”的伤心,宁嬷嬷突然唤了声,“老爷。”
余老太太回头看了门外一眼,“进来吧!”
是何景州,站在门外不知已经多久。我悄悄的扫了他一眼,面色不冷不热,看不出喜怒。
“怎么这么早?”
何景州“嗯”了一声,“府衙里没事,儿子请休了半日。”
“请休?考校在即,衙内必要盘点清算,你怎会请休?”
我看到何景州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儿子等会与母亲细说。”
余老太太沉吟了一会,见他一直冷冷的盯着我,便起身道:“你与她说会话,公子待她的态度,还需从长计议。”
“儿子明白。母亲慢走,儿子待会儿过去给您请安。”
“嗯。”
余老太太在宁嬷嬷的搀扶下走出去,踏出门槛时,我听到了重重的吐气声,“叫人来讲屋里收拾收拾,点个香,这味太冲了。”
换你半个多月不能洗澡,看会不会臭?要是院里有口水井,我冷水澡都想泡一个,偏打水要提老远,翠花又是个懒的,根本指望不上她,所以每天只是洗个脸脚、随便擦身就作数了,这一阵子更别提。
余老太太一走,屋子里沉默下来。何景州大马金刀的敞开腿正对着我坐着,眼底噙满了寒霜,通身风雨欲来的气势。
我猜不准他要做什么,便躺下去蒙住头,装作不理他。反正到了这地步,我跟他也不需要虚以尾蛇了。
“知道昨儿公子同我说什么了吗?”
我露出一双眼,看他,“什么?”
“哼,他说我降不住你这个小妖怪,最好是放了你离开。”
小妖怪?
我愕然的张了张嘴。想起在吴大人府中遇到的神秘黑衣人,当时我念了那个“小妖怪”来着。
是巧合吗?
“他说我——配不上你!”何景州指着自己的鼻头,“嘿,真是笑话了。”
何景州配不上我?周槐之脑袋有胞吗?
他一定是故意的。
周槐之肯定还说了什么其它的话,不然何景州不会这样反常愤怒。
“公子的意思大概叫我自主放了你,然后再找你,是吗?”
瞧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难不成是在泛酸?
嘿,你屡屡当我是空气,甚至想杀我,我有别人稀罕,你还不干了?
我蒙头翻了个白眼。
“夏荷,你真是好样儿的。从前你对我怕是没有半点真心吧!”
何景州倾身过来掀开被子,一把擒住我的手拉起来,痛的我闷哼了一声。
“放手!”
“倘若我不放呢?”何景州意有所指,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会,突然想起那夜周槐之说的话,“你好生受着吧!”
难道他是打算激起何景州男人的自尊心,坚持囚禁我?
在祁门县,原主和何景州算是情投意合了,二人隔窗送秋波,人约黄昏后,荷尔蒙迸发的时候,更是情难自禁的颤栗相拥。
按照爱情定律,两人怎么遭也得新鲜个一两年,可在情最浓时,玉龙山私会,秦氏的叫骂讹诈,使这一切都变了质。
何景州每次看我的时候,厌恶中带着轻蔑,再往深里探究的话,还有一丝怨怒。我对他没感情,所以他再多的情绪,都是累赘和麻烦。
“何景州,你是不是有病?不放我,难道留在府里发烂啊?然后让周公子时不时过来给你带个绿帽子?”
“瞧你这模样,才是本性吧?张扬舞爪的。”
“是又怎么样?我本就是粗鄙、无知、野蛮的女人,你还是速速写了放妾书,让我走,不然你这何府会被我掀了瓦顶。”
何景州笑了,冷冷的声音钻入耳膜里,令人头皮发毛,他伸手托起了我的下巴,眸光轻蔑而冰冷,“你以为周公子是个良人?他——是个见不得光的身份,虽依附着权利荣耀,但不过就这样而已了。指不定更朝换代,第一个死的便是他。”
我惊讶的顿了顿,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不明白?
虽然懵逼,但我也不能短了气势,龇牙道:“管他是良人黑人,总之比你要好!”
何景州眉尾一挑,忽而倾身压到了我身上。
我气的涨红了脸,使劲力气推他,可我在病弱中,又怎能反抗过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