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李姑娘,你是要找我寻仇么。”
李玥笑开。
“父亲从不是粗蛮武将,他满腹经纶,熟读兵法。”
“他能文能武,朋友遍天下。”
“他曾与帝城城主同饮过一坛酒。也曾与南王殿下一起策马。”
“甚至与潜尾神箭的青公子是点头之交,与你的父亲…对月当歌。”
看墨鸢眸子里闪过的惊讶,李玥眉眼间盈起了快意。
“这些你都不知道吧,你父母早亡,被困深宅,又早早的做了玄执的狗。”
华服锦裳的贵女轻轻一叹,像是在可怜墨鸢悲惨身世。
含着无尽讽刺。
“若你知道我父亲是你父亲的旧交,你会放他一马么?”
屋内寂静无声。
墨鸢对上李玥略有些疯狂的眸子。
“不会。”
冷漠的近乎残忍。
李玥双手紧紧扣着座椅,不让自己控制不住与墨鸢同归于尽。
双眸充血,声音嘶哑。
过了许久。
李玥渐渐平复下来。
“哈…哈哈……是啊。”
“你的眼中只有你的青梅竹马。”
墨鸢皱了皱眉头。
心里突然无比慌乱起来。
“父亲为了母亲留在南部,而他那么惊艳才绝的人,为了与南王殿下的情义甘愿一生被困在那边疆小城。”
“而我一生,都在证明着父亲对南王殿下的忠心与对子女的爱护。”
“我崇拜他,我敬仰他,我想让他知道女儿郎不止可以在他羽翼下娇养着,还可以与他一起承受边疆的风霜。”
“我偷偷找师傅学武,溜进父亲的藏书阁看兵法。”
李玥眉眼间染上温润的笑意。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父母兄长心中最骄傲的玄鸟。”
李玥话锋一转,语调中多了几分天真与真诚。
“墨姑娘,你可以告诉我父母兄长葬在哪里么?”
墨鸢眼眸暗淡,一言不发。
一个死在城外的战败将军…
怕是早已尸骨无存。
而他的家眷,在玄执手下能有什么好下场。
“哈…哈哈……”
看墨鸢并不回答,泪水终于盈满了李玥的眼眶。
娇小单薄的贵女还在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与家风。
“我读遍了父亲的藏书,学会了审时度势。”
她环视眼前围了一圈的帝城士兵,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墨鸢身上。
“所以我不会以卵击石,做着与你们同归于尽的美梦。”
她语调越加缓慢。
“我更加清楚,成王败寇,打仗打输了从来怨不到赢家的身上。”
墨鸢抿唇,紧咬牙关,并未因李玥的话而心安。
“但是我是南王宫天姓之下最尊贵的郡主,我在宫城下娇养了十六年,最受不得委屈。”
李玥语气娇纵,仿佛就是一个受了苦想撒娇讨回来的不可一世的小娇娘。
“我见过军中的直来直往,也斗过高门后院阴谋阳谋。”
墨鸢神情愈发冰冷,面前李玥一开一合的红唇像是索命的恶魔。
“所以我知道让一个人死是最痛快最容易不过的事了。”
“所以墨姑娘…”
“我想让你生不如死啊…”
墨鸢身旁士兵顿时警铃大作,不敢有丝毫松懈。
“哈…哈哈……”
李玥笑的疯魔。
“你因为青忱重伤杀尽我所有亲人…”
“那若青忱死了,你又当如何??!”
……
墨鸢不知道她怎么从李府到的南王宫。
她不管背后李玥疯狂的笑声,不管身旁士兵的呼喊,她用最快的轻功踏过残破的街巷。
终于眼中出现了那一抹血红的身影。
她紧紧拽住玄执的衣袖,顾不上身旁还有其他兵将。
声音颤抖,哪里还有以往清冷的模样,浑身只有一丝理智支撑着她。
“城主府,有没有出事?”
玄执第一次觉得,墨鸢满眼都是他。
他轻轻拂过少女因极速而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停留在飞鸢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