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第四十节——第五十节)(1 / 2)易远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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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节简诺给胡卢的信

“靠不住的胡卢,你这一出去七八天了,我只得埋头工作,不想你,不想你……”

简诺调整了姿势,她依然觉得胡卢就在她的身边,就在她的眼前,她要做出各种姿势给他看,她继续写下去。

“但我的工作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公司为了获得“无人组织部”订单,特地邀请组织部的人来参与研发,那副部长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实在恶心。他大谈人的可朔性,根本不把机器放在眼里,不把我们年青人的想法放在眼里。过去我对它是那样充滿信心,以为革命马上成功……

胡,我太幼稚了,我把改革看得那么容易,我以为那软件设计的那样完美,那样公道,服从某种‘宇宙法则’,像一部完美的宪法,接近于圣经一般。

胡,在‘才能’关中,我们主张第一学历为准,这是科技界的做法,也是名牌大学招聘人材的做法,以避免学历造假,论文造假,事实上官场上的学历五花八门,研究生博士滥竽充数。”

简诺由坐着转为站着。去墙上的镜子里照了一番,她咧了咧嘴巴,做了一个鬼脸。

“我们是用数据来说话的,以统计学概率学为前提……”

“胡,你的情况怎样?嫌疑人抓住了吗?还有什么意外收获,你带手枪去没有?千万防止走火,自己伤了自己。”

几分钟之后,那边回过冰冷的几个字。

“回来再告知。”

“我崽耶,你仍然把我当小孩。”简诺马上回了过去。

“乖,别闹。”

“你给我姐回了几个字?”

“你是不是脚踏两只船?”

“我希望你脚踩两只船,不要伤害我姐。”

“你不是把那句话挂在嘴上:‘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混蛋,看你回不回话?”

四十一节王枣回城

王枣与夏甲没去云街看戏,在夏家坪玩闹了一周。过去的传闻王枣已与胖子成亲,王枣再也不回夏家坪来了。现在夏甲可在村里抛头露面,以证实他夏甲还是有本事的,自己的女人谁也夺不去的。

王枣也是拿得出面子的,这一年多在城里生活,学讲上了普通话,学了城里女人的姿势,本来皮肤好,现在更是白嫩了,显得比过去的年月还年青些。王枣知道有这些优势,她敢于婶娘,嫂子嫂子的叫,没半点羞意。那五毛胆子也大,竟直接进得屋来,大妹子大妹子地叫。

闹了一周,王枣趁夏甲晨唾未醒,五点钟摸了出来,昨晚约好的摩托车还未来。王枣在村口古樟树上靠着,黎明悄悄地向地面的空间弥漫着,将黑暗驱赶去树林深处,这家的雄鸡“噢噢噢”高鸣欢迎着这蹒跚而来的黎明,那家的种鹅赶过来凑着热闹。远处似乎有摩托车马达的轰鸣声,王枣伸长耳朵出来啼听。而从她的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王枣的心顿时抨然搏动起来,“突突”去反抗那双像巨大的螃蟹夹子越夹越紧的手。她知道那是五毛的那双手,那么有力,那么欢乐如醉。他未心死,他死不了心的,任何人都知道。

“别吵……要不,去你家里……”。王枣压低声音。

“……好事。”五毛然后松手了。

那摩托车正向这边驶来。

“走,走……”。五毛拉王枣快走,他的家不远,过一池塘便到。

王枣使劲摆脱五毛的手,向那摩托车奔了过去,趁那摩托车还未停稳,王枣敏捷地跳上摩托车,那师傅一轰油门,那俩人就从五毛鼻子底下飞奔过去了。

“臭婆娘……”,五毛拍了拍双手,他感觉到了他失败了。他在这里等了五个早晨。

王枣是坐镇上的大巴车,当天下午五时才赶到东西城东区的张姐家中,离请假的时间晚了一天。

晚上,王枣给张姐洗身,张姐身上青一块紫块的好多处,不知何故。

“宝儿找到没有?八成被狼叼走了,大雪天的,那狼饿……”。张姐看着王枣说。张姐这回比上回的态度好得多,上回她装得是鲁四爷,这回她装的是鲁镇的平民百姓。

“是的,我找到宝崽丢下的布鞋子了。”为了让张姐不闹,王枣顺着她说。

“没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个孩子吗?世上有多少个孩子在善与恶的搏斗中被无情地吃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张姐是读过大书的,这回她是模仿迅哥的口气。

晚上,张姐要看书,要找托尔斯泰的书来读。王枣在书架上乱寻。

“拿第二排的第三本。”张姐说。

王枣拿过来,是本《安娜卡列尼娜》下期。张姐翻了翻,翻到了老后面,她在读,感觉到眼力不成,换了一副眼镜,重读下去,仍然感到眼力不够用,将书放下,长叹一声。

张姐再次把书拿起,她是那样吃力,力不从心。王枣看不下去了,她从张姐手中接过书来。张姐要读的是安娜被列車碾压后的一段文字。

王枣只念过初中,外国之类的小说,读得很少,只听说过。

王枣生硬地念下去:

“……那支她曾经用来照着阅读那本充满忧虑欺诈、悲哀和罪恶之书的蜡烛,显出空前未有的光辉把原来笼罩在黑暗中的一切都给她照亮,接着烛光发出轻微微的哔剥声,昏暗下去,终于永远熄灭了……”

张姐微微点头,任管王枣念的生硬,甚至不连贯。

看到了张姐的滿意,王枣高兴极了,示意再读一篇。

第二篇,王枣情感出来了,显然比第一次流畅。

张姐笑了,眼角甚至还有泪水溢出,这是王枣理解不到的。

张姐慢慢地睡去。

那边的陆爹过来探望了一回,见张姐睡得好,没说什么,退了回去。

没停多久,王枣接上了胖子的电话,得知,张姐这几天脾气暴躁,砸东西还自残,发作起来几个人才能降伏她。后来有个医生用一种“药”配在药中,去雾化,才止住了。大家怀疑她现在的心沾上了毒品。

“这周末干啥呀……”

“打牌呀。”

“要不咱俩吃个饭,或许去你家看看。”

“……吃饭还成,家里就别来啦,乱七八糟的。”

“看你平时穿的还够讲究的。”

“那是外表。”

“好咧,到时再说……”

“来也可以,欢迎……”

他们放下了电话。

王枣也准备就寝,一个星期以来,她前前后后的思索,名堂还是挺大的。也许生活的转折点就在这里。

张姐翻了个身,在喃喃自语,那是梦话。

“在她这个躯体中,善与恶在其中博斗,谁也不让谁。”王枣在想,并继续想:

“她把我看成是祥林嫂,在鲁镇的旧年结束,新年伊始的祝福声中‘老去’,再把我与卧轨自杀的卡列尼娜做一对比,谁死得应该,谁死得不应该,谁死得有价值?我永远达不到自杀那种高境界,安娜真傻。”

不到十分钟,王枣熟睡了。

四十二节刘流葬父

刘流之父是刘家冲少有的将骨灰放入棺材中入土的人。当流了产,死了公公的达达略有点明白人生大事时,她愿意拖着坐月子的身体去刘家冲埋葬公公的,这点一般人料不到的。

一切按村里老人的安排办,没按大户人家办,至少要中上有余,刘流也是有面子的,村里读书的人没几个跟得上刘流的。单独鞭炮花了上万元,烟二万元以上。钱还得是从达达手中拿出。三天的丧事闹过,连村上的狗嘴狗毛都沾了油水。

父亲的棺材活像头高头大马,由八人抬起,好多人都说这真是一副好棺材,可惜了,里面竟没装人,可惜可惜。

这匹高头大马由人控制着,穿过了棕色的九月底的成熟的原野,原野中的稻田或土地上任何一种植物都颗粒饱满,完成了一年的任务,满意地等待主人的收割,这是原野理应贡献给人们的,而原野的大地的收获,是去收获人的尸体。你留心一下,任何一处的山岗,远远近近,都能搜索到一处处的带有明显标记的坟场。

在一片煮粥般的炮竹声中,父亲的灵柩渡过一条干河,冲上了一个山头,在一个山疙瘩处停下,锣鼓号加了一回油,那灵柩落土了。

这块疙瘩地是父亲生前选定的,那山脉直冲过来,突然被一岩石阻住,再峰回路转折回头去,在这里形成一个疙瘩。儿子是不知道老子的心思,好在父亲有一回与自己的老庚——二爹提了这件事情,他愿意在此安息,这回二爹提醒了地师,地师踩地时将生庚八字一合,那地又利本年月,这事又这么定了。

这丧事前后用去了刘流达达七天的时间,当回到城里时,人巳精疲力歇,没什么言语了。

那夜里,刘流只觉得这还没有正式举行结婚仪式的婚房,摇摇晃晃,不时从某个角落里发出“吱呀,哎哟”的声音来,表面看来,她是那样雍容大度,颜色鲜艳,线条分明。但这婚姻大厦的基础似乎在陷落坍塌,它不得不及及可危地向一边倾斜。没办法制止。

姑娘呀,你是不是太单薄了,无人责备你像那安娜卡列尼娜那样奋不顾身地飞蛾扑火般地投进你自己认为的完美婚姻殿堂里去,但你的公公用死来反抗着你,你的婆婆用失踪来控诉你。你的丈夫用欺骗来阻止着你。在这场大意识的搏斗中,怪谁呢,怪你、我、他吗?

我们可爱的地球,在宇宙的安排下,没声没气地忙碌,她避开各种大小陨石,与同行们称兄道弟,避免摩擦,口号是一心为人类。

她也许是替宇宙或上帝安排下来的各种思想实验场,物质实验地,她让你人类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思想方式。但总的来说,你在她的管辖之下,你必须符合她的重力原则。

达达畏寒怕冷,一查体温高烧,刘流扶着她去医院了。

四十三节王枣将胖子带到了夏家

夏家,夏三、古云、不儿正在为达达一家的大变故发愁,实在找不出好办来,达达婚姻发生危急。

门铃响起,王枣将胖子带进屋去。并带来几袋礼物。胖子是别人喊出来的,其实只算微胖,只是有些懒惰罢了。

“阿姨,叔叔……”,胖子嘴算甜的。

屋里的三人何尝不明白,歪了,歪了,该来的都来了。

胖子将烟供给夏三,夏三接上了。

胖子:“叔,我在区工商局上班,实在惭愧,只是个副科长,与我一同进场的好几个成副处长了。”

古云不太高兴,拿脸色给王枣看。她在客厅与厨房之间转来转去,在想着是否留客人吃中饭一事。

王枣:“姨,简诺妹妹去我那工地好几回的,多次告诉我‘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一个警察给出她的忠告。”

不儿:“她胡说八道的,她太年青了,懂什么吗?”

王枣:“大妹妹,你有学问,你给我瞧瞧这位大哥。”

不儿:“哎呀,姐姐,你看你……别把朋友弄得不好意思的。”

胖子:“没什么的,我就喜欢你姐这人直爽。”

不儿:“这年月,这种事,全是你俩自己的事,谁主张的什么了?”

胖子:“能得到大妹妹的支持,万分感激。”

古云:“枣子,你真的那么讨厌夏甲,夏甲同意了?”

王枣:“他抽我耳光的时候,我同意了吗?我同意让他抽我耳光了吗?”

古云:“听说,你也抽了他一耳光的。”

玉枣:“女人能打得过男人吗?女人生来忍屈负重。我来做饭,今天讨你一顿饭吃,行不行的?”

王枣去厨房张罗去了,并在厨房里故意弄得大声响起,显然王枣不高兴了。

四十四节胖子家中

王枣跟胖子进了家门。

王枣:“这真是你家?”

胖子:“不是吗?”

王枣:“不错,还有凉台。”

胖子:“中等偏下。”

王枣:“那里你们全家福吧。”王枣看到了墙上的照片。

胖子:“该死……”

王枣:“胖子,你要老实,一是一,二是二。”

胖子:“快两年了,你还不了解我。”

王枣:“那就如实交来。”

胖子:“四年前我们分开了,她带着儿子走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

王枣:“哼哼!”

胖子:“后来我想通了,全不怪她,只怪自己。”

王枣:“哼哼!”

胖子:“我把父母留给我的以及她的全部输光,主要输在股票上,玩牌是极小部分,就剩下这套房子……不怪她。”

王枣:“还有联系吧,哼哼!”

胖子:“她重新嫁人了,比我过得好。”

王枣:“你也差不了多少的。”

胖子:“你自己去比比……对,与她比一比。”

王枣:“不就是一个平凡女子,也没看出什么福态来,装是比我会装,嗓子肯定没我的大,皮肤不一定比我好,走起路来摇不摇三摆四呀?”

胖子:“有时有那么一点点。”

王枣:“我可以东施效颦。”王枣学样子走路。

胖子:“我只要你一心一意。”

俩人面对面靠拢,像是第一次认识。

胖子:“第一次住院看到你一只手高举不能动,只用一只手去整理头发,搞过去,梳过来,总是理不清,你那乡巴佬就不肯帮忙,我差点要起床过来帮你一把的了。”

王枣:“胆大!”

胖子:“我挺过去了。”

王枣:“你并不怎么胖吗?”王枣摸上他的身体。

胖子发作起来。

胖子:“我并不是独有虚名!肉全在这肚里。瞧,我的妈呀!”

四十五节简诺休假。

简诺的“无人组织部”项目无定单,也许是太超前了,人们接受不了,国家接受不了,那八个窗口,有两个被破坏了,有一个被钢钎捣毁。还有两个被废纸卡住,送不进资料。现在无经费开发,暂停下来。听到达达姐姐家庭变故太大,达达姐姐还患病在身,于是请了假,回这东西市达达姐姐家来,招待姐姐。

“姐姐,这个医生也是了,不爱归家。”

“妹妹,你千万注意,一定要找对人。”

亏得简诺忙不过来,又是洗衣服,又是熬药做饭,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被搞苦了。

“妹妹,听说你与一个警察混得挺熟,不要上担哟。”

“那是小姐的一个熟人。”

“这刘医生还不是你小姐姐带到我们家是来的,他开始与小姐姐混,后来看到我比小姐姐某些地方有长处,比方说身材好点。然后他就追我,咳,我被不儿害死了。”

“还有这段故事呀!”

“事实就是这样了。”

第二天,胡卢来了电话。

“简诺吗,我昨天晚上到家的。咱们在哪里会一会。蜃河谜宫咖啡屋行吗?”

简诺:“不行,现在我没多那么多时间啦……你来‘湖山花园’吧。”

胡卢:“好,我马上过来。”

达达还睡着,简诺随便打扮一下,来不及化妆,下楼去见胡卢了。

胡卢瘦了,但更精神了,以平时少有的欢喜会见简诺。但简诺的脸展不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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