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没错,是我压下来的。”何灌大手一挥打断何蓟的话,“张茂德做了户部尚书,提请你升任侍郎,被我拒绝。”
何蓟呆住,原以为是有人在搞鬼,没想到这个人是父亲,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糊涂!”何灌看到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手指虚点了他几下,“你以为现在做个户部侍郎是好事?蠢货!如今全城备战,这粮草是何等关键去处?大战一旦开打,叫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说到这里,何灌站起来,看着亭子外傲雪独立的腊梅,悠悠说道:“官场黑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调任谁来管粮仓?若是管理不当,你叫这城中百万百姓如何活命?”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回去吧,看好粮仓。等事了,为父亲自为你说项。”
何蓟叩头,站了起来。
何灌却又加了一句,说:“若是你管不好,出了差错,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定然亲手宰了你!”
何蓟被父亲那肃杀的气势吓住,急忙低头应是,看到何灌挥挥手,这才退出后院。出了门,他就回过味来。何灌这一招是以退为进:当今朝堂空乏,无数人都想着升官发财,孟太后能记得住谁?
而他们父子一个管后勤,一个管粮仓,还主动辞官,孟太后能不记得?再说,这个位置确实也更容易立功一些。想到这里,他的心头就释然,坐上马车去了大通门。
大通门这里安置了五个粮仓,最大的是广盈仓,储粮五百万石,广济、万盈、富国、永丰四个仓库稍微小一些,各自三百万石左右。
到了户部设在这里的衙门,何蓟便开始一一巡查这些粮仓。广盈仓他最关心,这里粮食最多。进了广盈仓,却没看到管营老军,何蓟勃然大怒,黑着脸直接去了广盈仓的看护院里。
走到门口便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划拳声,闻到一股浓烈酒味。
“八匹马啊,六六顺啊、四季财啊、到你了,快喝快喝。”
“老五你他妈快点,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何蓟黑着脸,命仆人上前敲门,咚咚咚——
“谁?直娘贼,这鬼天气来粮仓干嘛?”
“滚,别耽误大爷雅兴,喝酒喝酒。”
屋子里传出来肮脏不堪的叫骂,何蓟给家丁使个眼色,那家丁使劲推了一下,却没推开,转头看何蓟脸色难看,往后退了几步,助跑,咣地一声撞开房门。
北风裹着雪冲进屋中,雪花在门口打转儿。屋内有五六个人,正围着桌子喝酒,脚下放着火盆儿。桌子上杯盘狼藉,显然已经进行了不短时间。
何蓟脸色极为难看,这些就是看守粮仓的兵丁。他自认为待人不薄,这几个人平日里也多有孝敬。因此很多事,何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钟老三!”何蓟低声喝道,“你们就是这么给本官当值的?”
“何大人?你怎地这个时候来了?”钟老三利索跪下见礼,其他几个也纷纷跪下,待都见礼完毕,钟老三才笑道:“何大人,这天气寒冷,所以弟兄们喝点酒暖暖身子,何大人请进,小的再去整治几个菜……”
“来人!钟老三知法犯法,当为首犯,杖责三十!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