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看到已经有人开始抢劫，那几个应该是汴梁城里的青皮，冲进一家金银店，不一会儿便从里面窜出来，接着金银店里又冲出几个壮汉，追着他们一路跑过马行街。

于是他们融化进人群里，再也看不清。

内城尚且如此，外城如何，赵桓真是不敢想象。

秦桧与王宗楚两人一前一后过来，不用说，事情是一样的。两个人的意思也一致，此事必须要镇压下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否则便只能开城门，让这混乱找到一个发泄口。

赵桓又转眼看看街道，人们还在混乱，从他们这里能听到隐约的呼喊声，中间夹杂着绝望与疯狂。夜幕下的雪看起来更显得洁白，假如有血溅上去，会更鲜艳。

蔡京颤巍巍地也上了城头，他带来的消息更加让人震惊，“宣化门外已经聚集数千人，官家，民意不可违。还是早早打开城门。”

赵桓冷冷道：“王宗楚，带龙卫军上街平乱，宣化门的全部驱散，若有不从，格杀勿论！”

白时中跪下说：“官家，万万不可啊。将卒上街，难以控制，恐怕会酿成民变，到时又该如何收场，不若就照太师说法，打开城门，众人怒火有了去处，这汴梁城可保。”

蔡京说：“官家，屠杀平民，此诚非明君所为。”

秦桧说：“民多愚昧，倘若屠杀，千百年后于圣君清名有碍。”

赵桓嘿嘿冷笑，看着跪了一地人，目光又落在内城那混乱的街道上，“命都没了，还要什么清名？尔等不必再多言，朕自有道理。王宗楚，立刻执行。”

空气陷入沉闷，入了夜北风又呼呼怒号，吹得脸颊有些僵硬，赵桓抱着双手，目光冷冷盯着下方街道，等着龙卫军的出现。

很快，从街道尽头出现了龙卫军，人们开始往房子里跑。龙卫军大部分都骑马，隆隆马蹄声犹如滚雷，有几个人跑得慢了一点，被龙卫军碾压，淹没在马蹄之中。

杨楼街上顿时空无一人。龙卫军就像是犁子，将这纷乱的街道一下收拾整齐了。只不过龙卫军过后，街道上多了几具尸体，有人跑过去跪下放声痛哭。

血腥的味道也闻不到。

城头上的君臣都沉默着。不过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赵桓想到老子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现在他深刻体会到，作为一个统治者，人民就是一个数字。

而几个臣子，则对赵桓有了新的认识。慈不掌兵，现在这么做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做法。

街道上终于清净，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只剩下孤零零的灯光，被风吹落的雪花偶尔飞舞在灯光里，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一个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