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有类明朝锦衣卫,实际上是掌握在皇帝手中的一条狗。赵桓其实并不想让皇城司上街,因为一旦皇城司大规模出动,很可能会造成更大规模的混乱。
他没敢出皇城,只是走到城墙上,脚下的冰断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城墙上每隔一米左右有一个士兵。见到皇帝过来,一个个表情肃穆,站直身子。
赵桓走到女墙口,望着繁华的内城。白矾楼五座连成一体的建筑群,格外显眼,天色已晚,暮色笼罩着灯火辉煌的白矾楼,房顶上的雪被风吹起来,俄尔又落下。杨楼街上的人行色匆匆,仿佛被什么东西追着。
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到艮岳,这是宋徽宗用全国各地的花石纲建造起来的建筑,里面一片静谧,隔得远了看的不是很清晰,偶尔会有小鸟扑棱扑棱飞起,消失在铅色的天空中。
小行货巷里都是穷人,当然,能住在内城的人家都不怎么穷,只是相对来说,一队皇城司的士兵从杨楼街拐进小行货巷里,小巷子里原本零零散散的人群立刻开始往南奔跑。
这队士兵急忙追上去,两伙人就在小巷子里展开追逐。不久一个人被追上,领头的士兵用刀柄狠狠磕在那人的后背,导致他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后面追上来两个士兵利索将他捆住。
那人似乎在叫喊什么,可是赵桓听不到,眼前这一幕如默剧一般的表演,带给他的不是什么愉悦体验,而是一种苍凉,就好像这北风呼啸的冬天。
十字街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赵桓眼睛转过去,看到两队皇城司士兵正在堵一群人,那群人犹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两队士兵抽出刀子,两股明显不同的人流混合在一起。
虽然离了这么远,但赵桓还是看到地上的鲜血,鲜艳又刺眼。
人群中发生骚动,看不清究竟是谁占了便宜,但他看到有铠甲鲜明的皇城司士兵倒在地上,很快又被人群淹没。
肖承恩惊呆了,心中更加忐忑不安,站在赵桓身边忍不住打个哆嗦,偷偷瞄了一眼赵桓,见他面无表情,说:“官家,这事怕是不妥啊。”
赵桓自然知道,他手抚摸着冰凉的墙砖,上面有落雪,被温暖的手融化,于是他的手湿漉漉的。正在这时,赵野与白时中求见。
“宣。”
赵野穿着厚厚袍子,上得城头便跪在赵桓面前,“官家皇城司的人必须赶紧回来。”
“逆乱未平,怎能回来?”
“官家,臣来的路上,大录事巷、绣巷、寺桥、东庙、乾明寺、潘楼处处皆在捕杀,乱成一团,此时必须要收手,若是再不收手,定会激起民变,到时纵有惊天之才,也无力回天。”
白时中说了同样的话,这样的叛乱到底吓坏了所有人。赵桓心中不定,念头在脑子里盘旋,徐处仁就是在这个时候上了城楼,“求官家立刻派出禁卫,全力镇压。”
“当今乱世,人心惶惶,应当极力安抚人心,又如何能再派兵镇压?你瞧瞧,这都是大宋子民,外有强敌,难道咱们汴梁城里先要厮杀一阵吗?”白时中很激动,唾沫从嘴角顺着胡子往下流。
火把点起来,哔剥燃烧着。从城墙往下看,街道上也渐渐亮起灯光。更多的人像是无头苍蝇,在街道上乱窜。皇城司的人像是海洋中的几片叶子,看着是那么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