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跟随阿史那雄前往雁门地区,路上,阿史那雄有意无意地与杨平套近乎,这让其他同行之人心生嫉妒,明明只是个来路不明的突厥人,却受大王如此礼遇。杨平也心生奇怪,一个突厥大王为何如此屈尊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呢?他也不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将情报送进雁门关?
雁门地区,已经下了十几天的雪,此时已经白银素裹,杨平贪婪地吸吮着这熟悉的气息,还是自家好,受不了突厥人的气味。
阿史那雄命令大军安营扎寨,杨平被编入阿史那雄的护卫军中,此时正卖力地为阿史那雄搭大帐,他不时地环顾四周,察看地形,确认他究竟在何处?当他看到面前山上的一处崖石,他便知晓这里离雁门关不到百里。这里曾经是杨落伏击突厥的地方,是一块死地。阿史那雄为何要在这里安营扎寨?
“大王,您为何要在此安营扎寨,您应该知道这里可是当年先可汗战死的地方,地形对我突厥极为不利!”阿史那雄身边的副将拔也疑惑道。
阿史那雄盯着远处卖力干活的杨平,心平气和地说道:“汉人有句话,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我倒要看看,现在的唐人还有当年杀死我父汗的血性了!“回想起往事,他的父汗那是何等意气风发,居然会折戟在一个小小的雁门关!他想到这儿,指甲不禁嵌进肉里,任由滴血遗落。
“拔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阿史那雄有了生擒探子的胜利,不禁再次启用了这条暗线。
“大王,昨日刚得消息,雁门关还有两个探子尚未抓住!”拔也拿出了昨日得到的文书,递给了阿史那雄。
阿史那雄看了几眼,便闭上了眼,呢喃道:“他探他的,我打我的,两只老鼠就能搅了狼窝吗?”随后阿史那雄便让拔也把杨平找来。
满头大汗的杨平来到阿史那雄面前,阿史那雄便把文书递给他看,便询问他有什么想法?
杨平料想得没错,雁门关里定有突厥人的奸细,可是阿史那雄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重要的消息?难道是怀疑他吗?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史那将手搭在杨平的肩头上,询问道:“阿鲁台,你说突厥人和汉人有什么区别吗?”
阿鲁台是杨平化作突厥人的用名,怀疑,彻彻底底的怀疑,只是这家伙没有说破。杨平背后突冒冷汗,他支支吾吾道:“大概,大概我们突厥人比汉人壮吧!”
阿史那雄哈哈大笑,捶了一下杨平的胸口,直言杨平果真是个老实人,便让他去继续搭建大帐。
杨平往回走时,不再是畏畏缩缩的表情,而是冷酷的表情,这里不能待了,必须尽快回去,但绝不能“不辞而别”,否则定襄城内唐晨思定朝夕不保。
“将军,你是在怀疑他吗,要不属下把他抓来审问一番。”拔也说完便欲往前抓住杨平,却被阿史那雄阻止了。
“不管他是不是,都不会影响我的局。”阿史那雄淡淡说道。“一个杀了自己的战友的人,会被汉人容纳吗?”阿史那雄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有点期待接下来他会走哪一步棋。
唐晨思觉得肩膀有点重,他慢慢睁开眼,依旧是熟悉的车厢。他欲转动转动脖子,却发觉脸撞上了什么,他转过头来一看,竟然是阿史那晴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睡得很香甜,嘴上还有几滴晶莹的口水。他不禁多看了几眼,却突然发觉王妃正在看着他们,他顿时有了一种被捉了奸的感觉。
他想解释,却怕吵醒阿史那晴,只能用歉意无辜的眼神装可怜。王妃扑哧一笑,说道:“真和你爹杨平一个样!”
“我爹?”唐晨思不禁疑惑道,难道杨平没解释他们的关系吗?
“杨平不是你爹吗?”王妃有点惊讶,看这孩子倒也有点像杨平年轻的时候,难道不是吗?突然她又有点期待他不是了。
唐晨思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王妃,感慨道:“平叔也是可怜,这么多年依旧在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妃此时已潸然泪下,拿着唐晨思递来的手帕轻轻擦拭余泪,笑道:“你这孩子倒也有心。”
这时阿史那晴有点动作,竟是慢悠悠地醒了,尚未睁眼便伸懒腰,等睁眼后却眼神尖似的发现自己的阿娘似乎流过泪了,便询问阿娘发生了什么?
王妃解释成听唐晨思的悲惨遭遇,有点身临其境。阿史那晴便又安慰唐晨思,讲着笑话和趣事,又把唐晨思逗笑了。这让唐晨思觉得这公主是个十足的乐天派。
王妃看着二人有说有笑,不禁想起了往事,当年她不也是这样吗?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可依旧败给了现实。看着一脸纯真的女儿,她庆的是女儿还可以无忧无虑,不庆的是遇到唐晨思,她还能这样无忧无虑下去吗?
马车突然停了,只听得马车外直布罗恭敬的声音:“禀王妃,公主,我们已到定襄城!”
阿史那晴听到了定襄城,也不要直布罗扶着,直接跳下马车,兴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唐晨思需要扶,他还有伤在身,他发现直布罗很不友好,下车的过程中,扶他使用的力度似乎超乎常人,难道是在试探他?他便尖叫了一声,表现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引来了王妃和阿史那晴的注意。
阿史那晴训斥直布罗轻点,干脆自己扶着唐晨思走进定襄城内;王妃冷冷地说了一句:“直布罗,做好你的本分,不要节外生枝。”王妃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直布罗连忙跪下表示听从王妃的话,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