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日一整夜未停实在是人困马乏,眼看夜色将至,褚珣终于下令大队人马安营休息。啃着干饼的空档,叶秋实在忍不住悄声问褚珣。
“我也不知。”褚珣无奈的摇摇头,又低声道,“我总觉得这次蛮子来的突然,消息也传递的诡异,怎得安北都护府毫无生息,倒是中受降府收到多罗突破重重围堵传来的消息?即便是冒死逃出的,可速度却又快了些……”
叶秋一向知道自家大帅从不无的放矢,闻言也慎重,“您意思……他们是佯攻?”
“佯攻倒不至于,但我觉得他们此行重点不一定是慎州。”褚珣道。
“什么?那是……”叶秋虽平时与褚珣是各有各的不着调,但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略一思索也看出了关键,“云州?”叶秋大惊。
“嚎什么嚎,你给我小声一点!”褚珣踹了叶秋一脚,“这只是猜测。丰州军备较慎州还稍弱,偏偏靠西的讷北非要绕远路去突袭慎州,这不太正常。除非……”
褚珣沉吟。
“……除非突袭慎州更有把握,或是干脆图谋云州。”叶秋接话。
褚珣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叶秋心里一沉,两人都暂时陷入了沉默。虽然两人都没说,但他们心里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褚珣察觉有异是迟早的事,想要改道支援那也是情理之中。可如果褚珣改道,北蛮的二部也许就如得到的消息那样主攻慎州;若褚珣未察觉按兵慎州不动,那北蛮就如他们猜测那样,改道集中火力攻打云州。
不管褚珣怎么做,要么云州失守、要么褚珣抗旨不遵,也不排除褚珣半中央支援云州。到那时,云州突然受袭防守必定仓促,军备支援又需要时间路程,那么褚珣即便城破前赶到,也只有死守一条路可走。
也就是说,这次北蛮图谋的不仅是河东道,可能还有褚珣的命。
而这一点,没有大靖朝中的黑手联合是没有办法办到的,比如时机、比如地点。可能连那些黑手都没有料到,这些北蛮人计划的更全面更险恶,直接将突袭慎州的计划改变为突袭更远地方云州。
云州在东受降城以东,历来受受降城与北面单于都护府两厢庇护,驻军相对不是最多的。因此如果有敌袭大举进犯,那这两地必然有异。
届时云州以及援军,怕是会腹背受敌。
褚珣之所以有所怀疑,还是乌罗的态度有异。
乌罗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能就是一时灭不掉,北蛮不得不许以好处安抚。之所以乌罗还透露了讷北和铁利的勾连,怕是北蛮自己都没料到,大概是乌罗自己探查到的,背后阴了北蛮二部一把。
乌罗一向奉行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无耻行径,这次这么主动的透露消息,怕是实在躲不开,又不确定谁胜谁负,给自己留个后路罢了。
“他"妈的,咱们在前面命守国门,这些杂碎躲在后面谋咱们的命!”叶秋一拳砸在树干上,气的满脸通红,眼珠子都红了。
半晌,褚珣长长叹出一口气,“罢了,这账之后再算,目前还是想想你我该怎么办。”
要说不愤怒那不可能,褚家几十口为国尽忠,死的只剩一个年幼的褚珣,而褚珣年少时起就四处征战,可谓是刀口舔血、命悬一线。甚至当初还在懵懂之时,就让多方人联手下了蛊毒。
褚珣自认对大靖是鞠躬尽粹,如今看来怕是不死而后已有些人就会夜不成寐。
只是气归气,但如今大靖之危也是事实存在、刻不容缓,做多军统帅,他就算不为那些混帐,可也要为身后的万千黎民,还有他家的殿下和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头子。
如果不是这种时候想起来,褚珣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原来他一直以为3无牵挂,其实心里早有放不下的能支撑着他的生命。
“好了,话不多说,如今只有这样,”褚珣对着叶秋说,“你继续带人马前去慎州与郑将军汇合,我另带两万人赶往云州。五日后我若没送信回来,你便拿着我的私印即刻发消息前往朔方调军,我会到达云州后察觉有异的第一时间往京中传讯。“
叶秋闻言皱眉,“大帅,不如我带人去云州,你原去慎州……“
“扯什么蛋,你去有用吗?“褚珣怒斥。
叶秋沉默。
确实,如果他家大帅一切猜测不错,那些北蛮人除了意图源道外,真的还图谋他的性命,那叶秋前往云州可能真没什么作用,甚至可能都等不来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