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桂月,竹春花来,转眼又是一载将过。
也许人不能太舒服,否则老天总会折腾出些许事端,提醒你活的太自在。
平静的日子,在今秋注定是个多事时节。
……
家里走货的生意耽误的太久,兄弟俩接到合作人的通知,一早就急急的出门了。
近日百里外频繁出现游马快进快出,搅扰的附近不安,宁十一并不放心兄长一人上路,也就随着一起去了。
不说宁业,小七这次竟也没怎么劝阻,随他去了。
……
第二日。
小七从林子回来,刚洗漱完毕去洒扫庭院。
百年不遇的看到何夫人,带着贴身的侍女如兰坐着牛车,亲自来宁家寻小七。
“母亲?”自上次回去至今已有半个月,小七看她突然找来很意外,心底隐隐不安。
“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小七忙把她让进堂屋里,斟茶后坐下。
何夫人并不喝茶叙旧,直接道:“昨夜收到你父亲同僚递来的消息。”说着难掩悲色,“他们在雁北坡遇到流寇来袭,他……已身亡了……”
小七愕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愣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
这太突然了。
近日乡里也有传言,北川一代的响马,月前有些蠢蠢欲动。
听说已经突袭了几个村镇,却距离落雁谷还有些距离,怎会突然出现在仅几百里之遥的雁北坡?
虽与这个父亲接触不多,可是亲缘天定也是十几年的父女。
想起他不善言辞,却也默默的关心,小七心下难掩悲痛,一时红了眼。
不等她再问,何夫人又道:“我本想早些知会你,自家白事,却不好耽误了宁先生他们的营生。听闻他们一早出门,这才赶来。明日一早,你去雁北坡扶灵回来吧!”
说着拉过如兰,“你年岁尚轻,繁缛之礼并未经过,让如兰跟着妥帖些。”又加一句,“你身体初愈,好在天气已凉,路上不要太赶,后日归来就好。”
何夫人难得的温声与她叙话这么久,起身临出门前,竟还轻轻环了环她的身体。
然后又从未有过的,抚了抚她的额发嘱咐,“明日一早就出发,来去不必太赶,一路小心。回来好好跟着你义父——旁的我已交代如兰,莫要、莫要太伤怀……”
小七闻言自然无忧不应,不知为何总觉得母亲言语不甚留恋。
何夫人略微强势的拒绝了她要跟回家的请求,只说家里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四邻来问,不必回去多添搅扰。当务之急,就是她休整安顿好,明日一早出发……
……
小七心中惊讶何夫人难得的温情,即便对方再三强调她不必太赶注意身体,她也因为心中的悲绪,一时也没有细想。
何夫人执意不要她送,看着她匆匆的脚步和如兰有些悲切的模样,她一时怔然立在房门发愣。
毕竟是这辈子的骨血至亲,小七夜间心绪难言的辗转反侧,直至寅时才将将阖眼。
而那边宁十一两人,并未车驾。
而是骑着不知从哪弄来两匹高大的骏马,一路向西飞驰。
——
宁业:“那边不知是何情状,何路……唉!”
宁十一再无平日散漫模样,长发以竖冠高束,一身轻甲劲装,神情有些冷然。
透着一股不曾有过的森然凛冽,似是换了一个人,满是令人彻骨胆寒的戾气。
他半晌才回话,“也是她求仁得仁,现在更重要的是西边,那些人趁着雁北之乱,想要混淆视听。这边——只能汇合后速战速决争取时间……希望来得及。”
“……是!”宁业不似以往言语亲近,竟是一副得令服从的姿态。
“……之后的,也顾不得了。”十一似是自言自语喃喃的道。
宁业神情郑重,抬眼瞄了眼他的神色,也不敢出声打扰,随他一路,打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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