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到北边草原收岁供,在距离较远些的东突,只在一个叫铜罗的地方,很小的范围内,夏日里才有这花!
医药效果极佳,缺如小贩所言,头疼脑热、肠胃不适几乎都管得。
当地几乎所有的药方里,都能看到它的影踪。
只是……不是治病的药方。
众所周知,北夷的东突敕勒等地,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是游马铁骑,而是——巫医。
而这金莲,最大的功效不是治病,是作为某些功能性药物必要材料或药引而存在。
只是,她闻着头疼?
小七似不经意远两步果然稍缓。
还不待她细想,前方一阵热闹,四下人潮推挡。阿阮连着阿进一下撞了过来,扑鼻一阵难掩的花香冲入小七鼻腔。
原本只算清淡的花香,在她闻来是浓香刺鼻,使她一阵神志恍然、几欲作呕,脑内突突的人心慌。
……
在后面和宁业跟着的宁十一,抬眼看见小七似被撞晕了,摇摇晃晃。还笑着和宁业调侃,平日习武,是不是都偷跑去撒欢儿了,这也忒不经撞。
待到跟前才觉不对。
小七面容苍白,额上冷汗淋漓。
这哪里是被猝然推搡所致的摇晃,分明是病痛难当的摇摇欲坠!只得手扶着摊位的撑幡杆,勉强直立。
可就算此时疼痛难忍,头脑恍惚,小七深入骨髓的仪态使她还保持着腰腹直挺,故在身后根本发觉不出不对!
……
十一再不复轻松,连忙扶住她的肩膀急声问道:“小七,这是怎么了?撞伤了哪儿?!”
小七此时头痛的几欲昏厥,发作的从未有过的凶猛!问题果真出在那金莲花上,可这不是……
也顾不上十一的急切和众人的心焦,此时她只想在头上开两个洞。
又恐引人注目凭添麻烦,只匆匆的说句“快走”就疼痛难言,终于站不稳脚跟。
看她已疼的答不出话,身形委顿欲倒。
十一忙伸手扶住,一把横抱起她火速离开。宁业在后边惊疑不定,看他离去忙拉着两个小的急急追上。
出了主街到了城门巷,宁十一牵着走商的马匹就翻身而上,完全不顾胡商在后面跳着脚的大呼小叫。
宁业忙赶过去,扔了两锭银子许诺明日归还,这才脱身带着俩小的找车往回赶。
……
马背上的小七虽已神志混沌,却仍疼的浑身直颤,咬着牙一声未发。
十一垂首看去,直心疼的想骂娘!小七的一句“快走”,必是知此情状,并不是今日突发偶然。
真想冲去何府抽死那一家子,就是这么照顾的?
此时小七浑身像是个冰坨子,可她却好像热极了似的,直扯领口,露出精巧的锁骨。
宁十一无法只得单手猿臂一收,死死把她扣在怀里。
“宁十一……”也许温暖的怀抱,和鼻尖熟悉安心的味道,小七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无意识叫着那个最让她信任的人,还往他的怀里又拱了拱。
宁十一这会儿也顾不上称呼的问题,只觉得又急又心疼。
……
“我在,我在。小七忍忍,义父马上带你回家看病。”比起小镇的医术,宁业可能更可靠点。
但愿他看到了临行前自己递给他的那个“快跟上”的眼神,否则他估计真的会给那个家伙一顿胖揍。
“我疼……”小七的声音颤颤、竟是哭腔!带着一丝少有的女儿家该有的娇弱。
宁十一心急如焚,左支右绌不知如何是好。
看她不符平日里的清冷端方,心里更觉得又酸又软又疼又痒。
……
小七这月才将及笄,身量却较一般女子高些。此时靠在怀里,冰冷的口唇刚好贴在宁十一的颈窝,喏喏微动。
十一突觉别扭,心跳崩搏。
小七是大姑娘了,及笄一过可是能成婚的年纪。
此时他不合时宜的想,要是宁业那厮在,又该叨叨他‘于礼不合’、‘不成体统’了。
手却不自觉的搂得更紧,脸颊紧贴着小气的额头,真恨不得捧在手里“呼呼”才好。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心情。
……
等宁业哄着两个孩子回去,疾步赶回宁宅,正撞上着急出门来看的宁十一。被急忙扯他进屋,小七已经躺在宁十一的g榻上。
方才仓促间,不知宁十一又短了哪根筋,竟直接将小七抱到他的房里才稍觉安心些。
可宁业这会儿也顾不上骂他不着调。
此时小七双目紧闭,面色青白,痛的缩成了一团,不住翻滚。
可自那声“我疼”之后,再未呼痛呻吟一声……
……
宁十一手足无措,只得不得章法的乱拍意欲安抚。
宁业双眉紧皱,只伸手探脉,片刻惊疑,“毒?!到底是什么回事?”
“可能解?”其实宁十一的心里不抱希望。
果然,宁业紧皱着眉摇头。
宁十一沉吟着,缓缓才道“……她从未说过。不像突然——倒像是……”
想起每次归家的小七,回来后青灰的脸色,只觉得心脏抽痛。
他虽没说,两人皆知言未尽之意。
……
宁十一正指使着宁去何家问,半昏半醒的小七却摇晃着要坐起来。
她觉得自己要脱魂而出,挣扎着微睁双眼强稳神志,四处环顾不知在找寻什么。
宁十一正要开口询问,只见她不顾两人的拦阻,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至外间桌旁,打碎一个茶盏,抓起碎片,就向掌心狠狠划去!
两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的没反应过来,忙低头,只见小七手掌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却隐隐冒着丝丝熏白寒气……
……
宁十一本见她自伤大惊,就看到鲜血终汩汩冒起肉眼可见的寒气。
和宁业震惊的对视一眼,顾不上旁的,先伸手,制止了她要再次自伤的动作。
他冲着怔愣宁业厉声喝到:“蠢货!还不快去拿药箱!”
小七这时因放了寒血,神志微缓。
闻言还有心思想:这人又开始犯浑了,对着兄长大呼小叫、口不择言……
她虚弱的出声阻拦:“叔父,别……别去,需待些时候,否则,否则……白挨了。稍缓缓,就好……”
说完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十一的怀里。
临神智散去之前,鼻端是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草药香……
确定她是累极昏睡去,宁十一忙把她抱上g榻。
两个大男人,呆呆对着还在冒血的伤口,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看着滴血的伤口。好不容易等着伤口流血缓慢,才一通包扎。
宁十一这会大惊大缓之后,竟是笑了出来,“这都什么命,竟然同病相怜……”
……
稍后等宁业从何家回来,两人坐在院内,久久相对无言。
良久。
宁业道:“……是那时候出的岔子——贼子忒谨慎,竟是不肯留一丝余地!!”
宁十一不语。
宁业知道,这浪荡人儿平日嬉笑怒骂混没正经,可怒极之时反而会不发一言。
须臾,宁十一低声轻嗤:“王氏!呵……”
语声阴婺,说不出的寒气森森。
宁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知他心里搓着火,回头定是刀刀见血的宰回来……
识相的没接话搭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