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胖点点头:“是这样。”他看了刘员外一眼,欲言又止。
刘员外问:“大人,您有什么话要吩咐草民吗?”
狄胖长叹一声:“没什么。不知这两日刘司农睡眠如何?”
刘员外一愣:“啊,很、很好啊。”
狄胖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刘员外望着狄胖那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一种不祥的感觉升心头。他轻声问道:“怎么,大人的睡眠……”
狄胖看了林北一眼:“啊,啊,很好,很好啊。”
刘员外回头看了看林北:“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狄胖轻轻咳嗽了一下,对林北道:“小北,你先出去吧。”
林北应了声“是”,转身走出屋去,顺手把门带。
狄胖长叹一声道:“真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我身为江南黜置使,钦差大臣,按理说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可是……”
刘员外脸色陡变,嘴唇微颤,说道:“您是不是想说,小儿传林的鬼,鬼魂作祟……”
狄胖猛地站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刘员外面如死灰:“果然是!果然是……”
狄胖缓缓坐下,轻声道:“这两天,公子接连托梦,说他为人所害,要我替他做主。”
刘员外一声惊叫,霍地站起来:“什么?有人害他!是谁?”
狄胖摇摇头:“他没有明说。接连两天了,他每晚在我梦中出现,只是说这两句话。哎——!”刘员外点了点头,慢慢坐了下来。
林北在门外听得,捂住嘴巴轻轻笑了出来。
刘员外长叹一声:“大人,实不相瞒,草民之所以决定头七未过便要下葬,就是因为传林的鬼魂作祟,搅得阖府不安。”
狄胖点点头:“刘司农,你可能听说过一些我的为人,我是从来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的。可是,这一次——哎,早下葬也好,大家心安。”刘员外点头。
……
夜深人静,灵堂中空无一人。只有十几枝红烛在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响声。灵堂外人影一闪,刘员外悄悄走进来,顺手关门,拿起三炷香,点着后插入香炉,而后双膝跪倒在蒲团低声地念念有词。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刘员外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嘴唇有些颤抖,头轻轻动了动,却没敢回过去。
一阵阴风从门缝中吹进来,堂红烛登时摇曳恍惚。
刘员外浑身哆嗦,冷汗滚滚而下,轻声道:“传、传林,是、是你吗?”
没有声音。“扑扑扑”几声轻响,堂中的蜡烛同时熄灭,刘员外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堂中死一般寂静,只有刘员外的颤抖声。
刘员外抬起头来,向棺材望去,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号。
原来,供桌多了一串水晶佛珠手串和一块猩红色的丝绸碎片。水晶手串在月光下发出一阵阵亮光
刘员外已吓得灵魂出窍,哀叫着:“传林!传林!别怪爹爹!”
刘员外大叫一声,登时昏厥过去……
刘员外在似醒非醒,似梦非梦之中慢慢睁开双眼,他打了个寒战,惊恐地四下看着。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座万丈悬崖之,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抬起头来,头竟是一条狭窄的小路。刘员外只觉得这个地方非常眼熟。此处,正是狄胖发现佛珠手串的那块岩石,面便是公子坠崖之处。
刘员外脸色惨绿,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刘员外的牙齿下打架,发出一阵“咯咯”声。
忽然,方的小路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刘员外惊恐地抬起头来,山道走来三个人,令人感到万分恐怖的是,这三个竟然都有头无脸,头部的前后都长满了头发。一人在前快走,最后一人搀扶着中间的一个人,看距离和位置,正是刘家三人同登翠屏山时的形状。前面的是刘大,中间的是员外,搀扶的是刘公子。刘员外张大了嘴,浑身剧抖,不停地喘气。
只见面三人走梁头,刘大向前跑去,转过了山弯。后面二人站在山道中歇息,刘员外贴在石壁,冲后面的公子挥了挥手,公子从员外身前挤过,就在二人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员外猛地把公子的身子向外一推……
公子的身体不停晃动,眼看身体就要摔下山崖,可就在这时,公子猛地一伸脚,踩在了伸出崖外的那棵矮树,“喀嚓”一声,矮树的枝干断了两根,耷拉下来。员外一步前,再一次伸出双手狠狠地向外推公子,公子猛一伸手,抓住了员外的左手腕,员外大惊,右手用力撕扯着公子的手,哧啦一声,公子的衣袖被员外扯去了一块,而公子仍然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员外的身体被公子拽得向崖边冲去,情急之下,他大叫一声,左手猛力回抽,终于挣脱了公子的手。公子手腕戴的水晶珠串飞落下去。员外重重地坐倒在地,公子的身体飞快地向悬崖下坠去。
“啪”的一声,手串落在岩石刘员外的身旁。
刘员外老泪纵横,大哭着喊了一声:“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