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闻青藤主持着俞回风的葬仪,迎来送往亲力亲为。武林各派不日便上山来了,闻青藤不免有些惊疑,报丧之人才出门数日,各派如何来得如此之快。
原来各派接到陈舟同的书信,前来武当擒杀杨无咎夺去玄谷秘录,不料山下听闻武当掌门羽化登仙,于是赶紧在山下采买丧仪,正好上山赶上法会。
这一晚,众弟子已经下去休息了,吴昆衫独自一人在灵前烧香读经,忽见以单司南为首的几名师弟走了进来,灵前烧香,继而对吴昆衫行礼。单司南四下望了望,对吴昆衫说道:“吴师兄,你怎么不去陪同来吊唁的各派掌门、帮主。”
吴昆衫呐呐道:“不是有闻师叔正在陪同吗?”单司南急道:“吴师兄,你怎么不懂呢?你是掌门传人,师父羽化之后,你便是武当掌门了,自然该由你出面接待众位掌门、帮主。”
吴昆衫怔怔地看着单司南,这位师弟与自己一向交好,身前这几人也是由自己亲自传授的武功,此时均在为自己操心。
单司南道:“闻师叔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师兄难道还不明白吗?当日师父羽化之后,他第一个便赶来了,就是绍寅告诉他的。绍寅狼心狗肺,吃里扒外,暗中通着那边。”
单司南说着,呸了一声,又道:“闻师叔来了之后,便去请殷师叔,故意支使我们不让我们去通知你,等你来了,又当众指责你晚到,真是厚颜无耻。”
吴昆衫不知中间还有此故,仍是止住他道:“别说了,是我自己的错,师父羽化,我却不能在身边服侍,是我的错。”单司南急道:“吴师兄,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师父羽化,你该接手操办葬仪,继而趁官家使者和各派掌门在时接任掌门,接手门中事务,而不是缩在灵前烧香。”
吴昆衫道:“可是师父羽化,我……我实在方寸大乱。”单司南柔声道:“师父羽化,我们都很伤心,但是眼下是关键时刻,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对不对。”旁边另有一人道:“是啊,而且今日我已经听到华山派问闻师叔何时继位了。”
单司南又道:“吴师兄,我等自上山以来,多承师兄关照,感激不尽。师兄继任掌门也是名正言顺,我等一直都追随师兄。如果被闻师叔窃取了掌门之位,我等还有活路吗?还请吴师兄看在我们的份上,救我们一命,接手掌门之位吧!”身边众人纷纷附和道:“是啊,吴师兄,如果闻师叔继任掌门,我等必定难逃一死啊。”
吴昆衫望着眼前热切的众人,心中感动,冲他们坚定地点了点头。众人纷纷大喜,单司南道:“吴师兄,自明日起,师兄只需接待好官家的使者和各派掌门即可,如果闻师叔有何异议,师兄便当着众人的面言明你是掌门传人,依礼自当由自己接待众人,到时候我们自会附和师兄。”
吴昆衫点点头,又道:“不用,尽管由我对答,闻师叔不敢奈我何,但你们若是出声,恐怕他会拿你们出气,目前我还不能护你们周全,你们需各自小心。”单司南等人点头应下,众人又商议了一番方离去。
是夜,杨无咎又潜入了殷如兰的房间,见殷如兰正独坐床头蹙眉沉思。杨无咎一面关上窗户一面道:“如今武当山上武林人士越来越多,天黑也有些不便出门了,稍有疏忽便会被察觉。”殷如兰却仿佛未听见一般,并不答话。
杨无咎发现其与平常相较神色有些异样,于是关心道:“兰儿,可是有心事?”却见殷如兰神色忸怩,继而咬了咬嘴唇,清眸流盼,望着杨无咎道:“大哥,我……我好像有了。”殷如兰声音渐低,说完霞飞双颊。杨无咎却似呆在当地,转而大喜若狂,要抱住殷如兰,有想起担心她腹中胎儿,一时手足无措。
殷如兰见一向沉稳的杨无咎如果欣喜欲狂,也是十分得意,于是拉着他坐到榻边,将他的手附在自己小腹上。
杨无咎屏气凝神,宽大的手掌也微微颤抖,平常即使如临大敌也未曾如此小心翼翼。杨无咎感受到微微隆起的小腹,又看着眼前明媚的仿佛通体圣光的女子,轻声道:“几个月了?”殷如兰抿了抿嘴,微笑道:“好像有三四个月了。”
杨无咎拉起她的手,搭上了脉,问道:“怎么才和我说,我看看。”殷如兰低头道:“我原本只是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身上懒懒的,并没有在意,后来又……才发现。”杨无咎将她扶到床上,说道:“如今千万要养好身体,不可通宵达旦了。”见殷如兰躺好,又替她盖好被褥,沉吟道:“已经四个月了,必定瞒不过令尊令堂,我明天即去找殷二侠说明情况。”殷如兰听见,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杨无咎笑着安慰道:“你只管安心养胎,剩下的交给我。今日你只管安心的睡觉,我在这里守着你。”殷如兰对杨无咎是百般的信任,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便闭眼睡去。醒来时,天已大亮,杨无咎已经离开了。
殷如兰再躺了片刻,便起床梳洗,却见母亲走进了房门。
韦氏脸色不渝望着殷如兰,又打量起了她的身子。殷如兰神色一动,起身迎接,强笑道:“妈,你来得好早。”
韦氏望着女儿呈纤弱之态,原本责备的话语也说不出口,轻叹一声道:“快回去躺着,别再冒冒失失。”殷如兰见母亲已经知晓,她又一向爱惜自己,必不会再过多责怪,于是笑道:“妈,我睡得够多了,不碍事的。”
韦氏扶女儿坐下,蹙眉道:“也是为娘大意,你近来那么爱睡,我也没察觉出异样。我当年才有你的那会儿,也总是睡不够。”又看向女儿腰腹间,说道:“腰身确实大了些,想吃什么就跟娘说,娘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