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木轮滚过地面,贺辽身着婚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太子殿下,该入席了。”
“太子得罪了,三弟先带着阿进阿淳入席了。”
贺逐告完罪,便带着弟弟妹妹溜之大吉。他表面与贺迎相处和睦,实际上无半分真情实感,虽懒得应付他,面子上却总得过得去。方才摆脱贺迎,转眼就遇到了熟人,遂笑逐颜开,仿佛是命运使然,他与沈姑娘总是能不期而遇。
贺逐看着不远处一株蓝花楹下的姑娘,眯了眯眼:“进儿,你先带着妹妹先去入席,我有点事,一会来找你们。”便丢下俩跟屁虫,展开手中折扇,向沈归晏走去。而后者正悠闲地坐在树下喝着酒。
贺逐收扇,敲了敲沈归晏的肩:“巧啊沈姑娘,喝个喜酒也能碰见你。”
沈归晏转过头,愣愣地盯着贺逐看了半晌,才醒过神来:“阿逐?你怎么在这?”
面前的少女脸色潮红,一双杏眼眼朦朦胧胧,水气氤氲,丹唇轻启,一阵橙花香裹着酒气扑面而来,直叫人闻醉了去。贺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强迫着自己避开了沈归晏迷惑的视线后,沉声开口:“自然是来蹭吃蹭喝,你又为何在这?”
“自然也是来蹭吃蹭喝啊。”沈归晏笑着又将头转过去,继续道:“今儿是我姐姐大喜,我自然得在。”
“姐姐?”贺逐蹙眉,沉思片刻道:“你是沈将军之女?”
“怎么?你认识我爹爹?”
“听说过。”贺逐挨着沈归晏坐下:“沈姑娘为何不入席,反倒一个人躲在这醉成这样?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归晏嘴角带笑,眼中却是化不开的浓愁:“我就是有心事,说与你一个外人听作甚呢?”
贺逐愣住,竟被气笑了,好一会,才轻声吐出两个字:“也是。”
也是,我于沈姑娘,也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朋友罢了。
他夺过沈归晏手中的酒,在沈归晏吃惊的注视下,灌了一大口,酒顺着洁白的颈项滑向领口。眼看就要消失,贺逐突然感觉到锁骨处一凉,再看过去,沈归晏已经收回了手,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衣服好看,不能弄脏了。”
还未待贺逐反应过来,沈归晏便起身,飞也似的逃走了,只留下一句“我爹找我我先走了咱们再会!”
贺逐眯起眼,又灌了一口酒。方才那冰凉的触感尚停留在脑海里挥散不去,脸颊不觉染上一抹红晕。
确定贺逐没跟过来后,沈归晏靠着墙大口的喘气,酒醒了大半,心跳却怎么也平息不下去,暗自无奈,刚才为何手突然就不听使唤了。都怪他明明是个男子,却生得如姑娘般肤若凝脂,在那满树蓝花的映照下,叫人不住的想要触摸。
过了好一会,沈归晏才缓过来,头疼得紧,想着让前厅侍卫去跟爹爹和哥哥说一声,自己就先回家了,便匆忙往前厅走,不料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沈归晏吃痛,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着一身杏黄色直襟长袍,金丝滚边,气宇不凡,双目如潭,鼻梁挺拔,轮廓分明,一头乌发束在头顶,一丝不苟。
“姑娘,没事吧?”贺迎一只手背在身后问道,眼神却冷漠万分。
这姿态委实让沈归晏有些不大自在,恰好听见自家哥哥沈屏西在身后唤“晏儿”,便说了句“无妨。”,走向了不远处的沈屏西。
“方才跟你说话的男子是谁?”
“没谁,不小心撞到他了。哥哥,我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先回了。”
沈屏西一听这话便紧张了起来:“怎么了?正好哥哥吃完酒了,陪你一起回家吧。”
“喝了点酒,头有点晕,没事的。”
兄妹俩一同离开。
贺迎盯着沈归晏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晏儿?建威将军沈民致之女,中郎将沈屏西之妹,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啊。”心里便有了些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