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淼晕倒之后,陈明昇等人立刻请了私人医生过来看,诊断结果为过度劳累。
陈明昇对于这个结果十分不满,黎清淼在他的眼皮底下这么久,每天都是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跟在他后面做个小尾巴,哪有过度劳累的可能?他十分怀疑这个所谓专家是个庸医,心里的急切与担心让他失了理智,上去拽住那庸医的领口就要抡拳头,要不是陈明阳拦着他,那医生就要悲哀的挂彩了。
陈明阳好言好语地向那医生解释陈明昇只是一时冲动,都是因为太担心黎清淼的原因才会慌不择路想要动手,一边道歉,一边给他包了个大红包,这才将那医生送走。
陈明昇就一直守着黎清淼,时刻不离,他怕黎清淼醒来发现他不在又会发生什么意外,他要守着她,待她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
黎清淼这一躺就是三天,浑浑噩噩的恍若在梦中,恍如在现世。梦中的黎清淼时而皱眉,时而哭着笑,身体也不停的颤抖着,陈明昇一直守在旁边看着她,她这一系列的身体本能让他惊慌不已,他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清清别怕,老陈在这里,老陈陪着你呢,你醒来好不好?别吓唬我好不好?你已经睡了好久了,你醒来好不好?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呢喃轻柔似水,她的眼紧闭不睁。
黎清淼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一片灰蒙蒙的,看不见景,看不见人。她迷茫地向前走着,前方依然不露山水,不显人气。直到——
“淼淼,帮我守着门,别让人进来,可不可以?”是一道清凉的女声,语气里带着羞赫。
黎清淼看到不远处有个灰蒙蒙的身影,面容围绕着云雾般看不真切,只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不起来,但大脑显然对这女声有记忆,带着阵阵刺痛。
黎清淼听见自己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呵呵,傻瓜,你连我也不记得了?”那人影缓缓向前,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娇嗔着。
黎清淼不觉头痛,只呆呆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竟然是个没有脸的!她本该害怕,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很安心,仿佛这一幕曾经发生过无数遍一样,她问:“你为什么没有脸?”
“脸?”那无脸人的声音自刚刚的活泼愉快变得伤感起来,“我不要脸的,他们都说我不要脸,所以我就把脸丢掉了。”
“他们?他们是谁?为什么要骂你?”
“淼淼,你忘啦?忘了也好,忘了这一切吧!”无脸人说着就要飘走。
黎清淼这才发现,她的脚是离地的,她就要走了,她赶紧扑向她要抓着她,却只铺了个空,直接跌到了地上,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她不要她走,她着急地大喊:“别走,别走,你别走,不要抛下我,你别走!”
无脸人似乎是很无奈,又飘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带悲凉,“淼淼,你这样我怎么舍得下你?”
“那你就别走啊!”黎清淼哭着喊出来,“为什么非要走?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我也不想走啊,可是,这里容不下我,除了你,所有人都容不下我的,”无脸人地面容似乎比刚才真切了,能看到她的眼睛,澄澈中漾着泪,晶亮的水珠自眼角滑落,“淼淼,以后你就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了,你要好好的长大啊。”
“我不要,你留下来吧,留下来吧好不好?”黎清淼死命地抓着一团空气,发疯地想让她留下来。
“淼淼,要听话,不可以不乖哦。”她摸摸她的头,忽而笑了,“如果下一回还能再见面,或许我就有宝宝啦,到时候我让她喊你干妈,你可是要给压岁钱的。”
她轻柔地抚上腹部微微的凸起,那里是她的希望与未来。
“干妈?我要当干妈了吗?”黎清淼顺着她的手看向她的肚子,那里确实比以往丰满了些,她指指她那里,“这里,有小宝宝了吗?”
“对啊,你要不要摸摸看?”说着她抓起黎清淼的手覆了上去,这一次黎清淼没有抓空,而是真真实实地摸到了她的身体,那里,是一个孕育中的小生命。
“这里,真的有一个小宝宝吗?”
“当然啦,这里是我和家明的宝宝,是我们爱的结晶哦。”说这话时,她带着三分甜蜜、三分苦涩,剩下现实的无奈。
家明?家明是谁?黎清淼头痛欲裂,她一把推开了她,疼得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忽然眼前场景突变,无脸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楼。
楼顶之上站着一个女子,她看不清,走近,再近,楼下是拥挤的隔离地人群,他们抬头向上大声叫喊着,左顾右盼窃窃私语着,黎清淼往上看,那楼顶之人赫然是之前那个无脸人。
无脸人不再没有脸了,她的脸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面容清秀,尤其一双大眼睛清澈透亮,本该是个年华大好的姑娘,却无望地蒙上了灰尘,楼顶之人向下俯视着,等待着她想要见的人。
黎清淼听见周围喧闹地人声。
一人说:看!这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听说给人家做保姆偷人家儿子。
另一人说:我知道我知道,那家儿子可惨了,听说才十五岁,因为这事儿连高中都没念成,她现在还在这惺惺作态,有本事倒是跳啊。
众人附和:真是够不要脸,够贱的!
人声此起彼伏,有嘲讽,有怒骂,有吃瓜八卦的,也有劝她不要干傻事的。
警车鸣笛,消防车也来了,大批营救人士忙乱着。
人群中,不止是谁高喊了一声:“你倒是跳啊!”
跟着有人附和:“跳啊!跳啊!要是不跳我就回家吃饭了。”
秩序可以维护,言语不能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