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笑了,急急转过去的眼睛里是无人知晓的云雾缭缭。她躲得如此熟练,也许那里藏着的,正是她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什么。
但李济终究不得知晓薛完颜心中所思为何,他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
多年前的少年义气策马同游,酒肉丝竹共享的那位友人啊…也不知那时的一句“来日可期”许下的是何年何月,何处何地,又是与何人相约啊…
“原来如此…是在下逾越了,还请长公主殿下原谅。”
“无妨。”
薛完颜转回身来,脸上的笑容依旧。
“对了军师,这个地方的细节我不太明白麻烦你解释一下。到我懂为止,可以吗?”
“是哪?容在下先想想…”
翌日丑时。
“我果然没有选错人。军师不仅按时还超额完成了我的任务。”
薛完颜放下了手中的笔,释然地长吁一口气。
“在下不才难当此大任,长公主殿下谬赞了。只希望这些能够帮到殿下。”
“军师谦虚了。”
李济举起手,长袖遮住了半张脸,他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切。薛完颜没有注意到他这小动作,只是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
“竟已是第二日了。才说过军师需多加歇息我还…”
“为殿下分忧是属下该做的。”
“时候也不早了,军师再去歇息会儿吧。”
“那,殿下保重身体,属下先行告辞。”
“慢走不送。”
将军府,书房内。
“席老。”
“殿下有何吩咐?”
席乐岙放下手中的糕点,微微抬起眼睛。
一个通宵下来,薛完颜竟没有一丝疲惫之色。
临行前老爹嘱咐,说殿下一熬夜眼下极易生出黑斑,平日里要注意催促她按时作息,莫要拿随着性子开身子的玩笑。
可现在…
薛完颜面孔上没有一丝黑斑的痕迹。不如说,脸色红润健康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老爹自殿下出生便在宫中担任医官。因殿下幼时身体孱弱,老爹便被陛下封作了专属医官侍奉左右,怎会弄错?
“席老,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老爹曾说起殿下不应熬夜,对身体不好。”
“阿爷还是那么爱操心。”
薛完颜的语气里带着暖意,席乐岙看着她,分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偏偏要这么着急地长大。
“不知殿下唤我何事?”
“方才与军师商议,有几处可疑之处。我想麻烦席老再替我走访走访。”
“这回是找什么?”
“就找那些平日里最常见,恰恰又是最难找的那些。”
“您这不是为难我吗?就我一人?也不给我分配个什么帮手?”
“席老只管走访便可,至于那些…自然有人会去抓的。”
薛完颜的话说一半席乐岙也开始渐渐习惯,自己也没那本事戳穿她,只管做好眼前事便是了。
席乐岙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脸坏笑。
“那殿下就没点什么表示吗?”
“表示?你早些时候在库房与那小…”
“哎哎哎!怎么揭人老底啊…得得得,我去还不行吗。走了啊~”
“慢走。”
“等等…”
席乐岙刚转身,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僵硬,缓缓转过身来,表情已经凝固。
“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怎么,席老很好奇?”
薛完颜这么说着,抬起眼睛来笑了笑。席乐岙连忙摇头,后怕的咽了口口水。
“不敢不敢…属下告辞…”
完了…以后不敢随便玩耍了…殿下的眼睛看的太远了…
连忙转身离开,后怕的回想席乐岙一离开,薛完颜的笑容慢慢消失。
眼中的星辰被眼帘遮蔽,吐出一口浊气,所有的感情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她排斥开去。
这一方天地,此时此刻,只有她一人。
努力地在那无尽的思绪中,算计出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