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清香飘过,李济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睁开眼睛。
炉内燃着香料,雅致的檀香被烧作了干净的白雾在屋内慢悠悠的盘旋而上,在空中迂回蜿蜒。
久寐初醒,尚未清澈的眼神穿过缥缈的白烟,依稀可以望见外室。见得塌上正有人坐在那上方,后背挺得笔直只微微低下头,露出半截后颈来。
屋内寂静无声,再怎么仔细听,也只有薛完颜翻动书页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将李济尚未完全清醒的神思慢慢抚平。依稀看见她身子往后退了退。在她耳垂之下肩膀之上,似有一抹虹光反射烛光闪现过眼。
尚未看清那虹光真身,困意使李济再次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天色昏暗,也不知是时辰几何。
李济坐起身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起身离塌,才发现那炉已烧尽了肚子里的香,只留几缕青烟飘出昭示着它曾燃过。
“军师,你醒了。”
李济还未走出内屋薛完颜便发声询问,李济脚下一顿心中不免留有一些疑惑。
“殿下。”
“军师,坐。”
“是。”
李济刚坐下,一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席乐岙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席乐岙见李济已经醒来倒也不觉得奇怪,浅浅一笑,换上纯良的面目。
“既然李大人醒了,那就赶紧把药喝了吧。”
李济吃惊的看向他,席乐岙向他挑了挑眉毛示意他看向薛完颜的方向。薛完颜无动于衷地翻看着手中书,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李大人放心,只是一般的补药而已。”
席乐岙这么说着掏出一根银针当着李济的面试了一次毒。见他还在发愣,席乐岙无奈地耸肩提醒他。
尽管心中千般疑惑,李济还是接过药碗。
药沾舌苔万分苦,李济皱眉饮尽。
自她出现。李济发现许多的事情变了。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事,都变得不再简单,不是自己以前认为的那般明了模样。
不。
或许不是变了,而是我从未真正明白过。
“属下告退。”
席乐岙一离开,屋内又是一阵寂静。
“为何殿下要在下喝药?难道是…在下的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嗯,不好说。”
“在下不怕死,还请殿下直言。”
“死倒不至于。”
薛完颜处变不惊地翻看着手上的书籍,脸上的情绪没有明显变化。李济也不敢随意揣测,只得正襟危坐,等待她的下文。
“殿下请讲。”
“就我所探到的脉象来看,你身子上的病由来已久,虽然表征尚未显露。但长此以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李军师。”
这么说着,薛完颜的视线从纸页上移开来看着他。
她严肃的表情让李济心中的猜测坐实,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拳,想来自己平日里也没怎么注意过这些细节,竟不知何时给自己埋下了这么大的祸患…
“我…敢问殿下…在下的病…到底是什么?”
“哦,你问的这个。没什么,肾虚而已。”
“啊?”
李济没料到薛完颜的话语急转直下,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的,薛完颜看着他这般无所适从的样子,忍俊不禁。
“哈哈,你还好吗军师?”
“额我我…在下没事没事…咳咳,在下斗胆…敢问殿下,知不知…那个…这,这病当如何治?”
这话一出口,李济那书生气的脸上一片绯红。
见他这纯情的模样,薛完颜伸手遮了遮自己上扬的嘴角。
“刚好我这有一剂药方,李军师要觉得是信得过我…”
“那便多谢长公主殿下了。咳,殿下…此事可否…”
“那是自然,军师请放心。”
都说女子笑不露齿是惺惺作态,今日在薛完颜身上见着了李济却并没有了平日里的反感。
微微低下的头颅,那随她动作一起垂落下来的耳边碎发,还有那耳坠纤细的小小金链,长链末尾坠下一点紫星光。
仅仅是一点星光,却晃人眼眸,动人心弦。
“怎么了军师?”
“殿下…这紫玉饵是…”
“嗯?玉饵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说,薛完颜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捏住了那耳垂之下随意晃动的紫玉。
“没什么…只是在下见这紫玉饵眼熟。敢问殿下,殿下是从何得来的这紫玉饵?”
“我这玉饵乃多年前的一位故人所赠,是我…思念之物。说来也怪不好意思,军师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