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骑马小跑,跟着马车行驶的速度,笑着回道:“这就快到广宁右屯卫大凌河堡了,据说那边城池小,恐怕住不下这如许人马,是得赶在午时前到达最好,若他们不肯代劳,咱们自己的人手半天也足够掘土伐木扎营,否则天晚这地面可就回冻,挖不下去了。”
“啊?怎么天晚就冻了,地上的土也会冻吗?”郭钏生在江南,对塞外辽东的气候环境并不了解,顿时有些惊奇。
自从在济宁赶上郭钏的船队,朱植也没和她住在一起,刻意地保持着距离,毕竟他现在已是西贝货,心虚得很怕被发现什么却无从解释,沿途每到停宿休整,郭钏总会过来嘘寒问暖,朱植也就陪她说上一会儿话,连小手都没敢碰一下,还好郭钏倒也似没发现什么,很寻常的样子。
这时朱植不由笑道:“会啊!你看这地面,表层土壤虽解冻却是潮湿的,两三尺之下的土壤仍是冰层,一到天黑寒风一吹,寒气上涌,表层地面也跟着就冻硬如铁。”
“难怪昨晚宿在广宁中屯所外,夜里真冷,帐里还烧了炭火,杏儿灌了一暖囊热水暖脚,一会儿就凉了,到半夜才慢慢睡着。”
朱植想想自己晚上也是,犹豫了一下,眨了眨眼笑道:“要不今晚就睡一起,你把脚塞到我身前腋下暖着会好点。”
“啊……看你说的!”郭钏翻了个白眼,脸上腾起两团红霞,低下头把前额枕在交叠的手臂上笑个不停,心里却很欢喜,觉得这也很实在,夫妻之间可不就是应该相濡以沫么,只是嫁在王家总受繁文缛节所约束,虽是夫妻也是君臣,凭般生份许多。
正一路缓缓而行一边说着话,李子明带着侍卫们回来了,似乎没打到什么猎物,不过马队中却多了数十骑头戴毛边暖耳帽,身着红边皮袄的官兵,看装束应该是卫所来的。
朱植打马到路缓坡上等着,果然李子明引着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军官上前来谒见,那军官翻身下马,干脆利索地上前跪在地上大礼参拜。
“广宁右屯卫中屯千户所前屯百户桂良工拜见辽王殿下,右屯卫顾指挥七天前接报不敢怠慢,次日一早就率征调来的全卫丁壮军民九千人为殿下扎营,柴炭粮草啥的都齐备,保管扎实可靠,就等殿下到咧!”
自打北平府到辽西杏山驿,途中偶尔宿于驿站,时有野外宿营,接到行文请预先扎营的卫所大多借口搪塞,少有高效办事的,这广宁右屯卫还是去年迁移军户安置,今年才走完手续设卫的,加上官兵近半是当年征辽,最近迁居,都还比较朴实可靠。
朱植闻言心中大喜,连忙下马上前一把扶起道:“天寒地冻的快快免礼,肯实心为本王办事的,本王必不会亏待。沿途那些推三阻四的,本王就算不拿他们怎么样,他们难道还能升官发财。有劳桂百户再回去传个口讯,让你们顾指挥不必大费周章率兵迎驾接风洗尘,本王的这些弟兄们一路人困马乏,需要先驻营休息。明天中午,本王在营中宴请千户以上军将,如此可好?”
“这敢情好,关外各处卫所的弟兄们日子都不好过,马上春耕了,能给卫所省些开支用到春耕上才是正事。”桂良工心直口快,也不知这样说让人郁闷,兀自咧嘴大笑,见朱植一扶也就站起,又拱了拱手道:“那俺这就回报去,省得顾指挥要差人下屯堡买鱼买羊啥的,那可不闹得鸡飞狗跳。”
朱植笑着挥挥手道:“如此甚好!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