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可究竟哪个是歹人?凭他林老道一张嘴就敢胡诌!我要见官家!”
“官家、官家此刻正忙呢,而且、而且还须避嫌!”张迪嗫嚅着,“有无歹人,让开封府查一查不就清楚了?也能还姑娘一个清白不是!若是姑娘偏不许查,那可就有心虚的嫌疑了!”
见张迪这样说,师师又心里没鬼,便直爽道:“好,可以查!不过男子一概不许进,就让手脚轻快的女差役来吧!”
开封府没有正式的女公差,只有几个负责女牢的婆子,以及有时会招来临时帮助查案的稳婆,张迪便把这个情况说了,摊手道:“那姑娘选吧,让牢婆子来,还是让稳婆来!”
牢婆子整日接触狱中的污秽,自然是师师嫌弃的,稳婆是替女子接生的,倒还算亲近,于是师师点头道:“那就找几个稳婆来吧!”
一直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及至中午时分才来了三个稳婆,此时师师等人已经到厨房里候着了。事后师师非常后悔,觉得当时就应该断然拒绝开封府的搜查,更后悔不应该跟着他们去开封府,以至于不小心就着了那林灵素的道。
原来这些稳婆之中,就有一个林灵素事先安排好的,所以在搜查过程中,那位稳婆便“搜”出了两张分别写有“皇后郑氏”及“淑妃刘氏”的厌胜灵符。张迪便拿着那两张灵符给师师看,师师一看这情形,当即有些头晕目眩,正待要求见一见官家,只听那张迪宣布道:“那就委屈姑娘及醉杏楼一干人等到开封府听候发落吧,此案将有太子殿下亲自审理!”
开封府牧是行大礼时奉行依仗的特任官,由皇帝临时遣官权摄,总领开封府事,罕以除人,但徽宗为了锻炼自己的太子,就让赵桓得以暂时兼任开封府牧。师师晓得太子跟那林灵素不对付,自然不会冤枉自己。不过她更气愤徽宗的薄情寡义,事发突然,师师反应不及,只得跌跌撞撞地跟着开封府的人去到了府衙里。不过事后师师又觉得此事大概徽宗也是无奈的,毕竟事涉郑皇后,徽宗既要给郑皇后一个交代,也要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自然要尽量避嫌。
师师被带到开封府之后,是与云儿等其他人分开拘押的,她被软禁到了一所干净整洁的小房子里,徽宗特别叮嘱张迪,一定要保障师师的人身安全,要盯紧她的一举一动,但千万不要被她发现,一切须得悄悄进行。
到了那小房子后,师师在想林灵素、刘淑妃甚至徽宗,葫芦里到底都在卖些什么药?她不相信官家会轻易嫌弃自己,但架不住官家也会有自己的小九九儿,难不成是因为过去自己经常当面怼他,尤其是上次把他晾在外边,他要狠狠地报复一下自己吗?
师师虽然有些生气,但这一次确实真正让她意识到了徽宗毕竟是一国之君哪,掌握着天下万民的生杀予夺之权,难怪那么多曾经的仁人志士,最后都变成了溜须拍马、一味逢迎的佞幸小人,在如此巨大的权柄面前,怎能不俯首呢?
自己要不要低眉俯首?要不要真的入宫呢?师师不得不再次正视起这个问题,可是她虽非什么仁人志士,却也不会轻易低头的,不然又与那些自己平素所鄙薄的人何异?而且一旦入宫,此生再难有其他的选择,就凭今日官家的做派,他就不配真正得到自己的心!
师师的倔劲儿上来了,她最后想通了:宁死不屈,听天由命!所以安然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