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连轴转下来,终于知道那尸体究竟是何人了。
“此人名唤何虎,男,二十七岁,是大里河村人,性子好赌,为了还债把自家媳妇和女儿都卖了。”
“啧啧啧,恶人有恶报。”
“花少卿可不能这么说,要有这等说法,大理寺要来何用?”
“裴世子来接人呐,可惜,欢儿妹妹今要与我跟若清吃酒,到时候一定会把人完完整整给送到文府。”
“不必那么麻烦了,名友本来也是打算今日请欢儿吃酒,既然大家想法不谋而合,那要不一起?”裴璟做了个请的姿势,“好啊,若清,既然有人请客,咱们搓他一顿。”
“见过少卿大人,寺丞大人。”顾显棠在顾家排名第六,关系好的都叫他顾六,此人无心仕途,也没有祖祖辈辈官爵庇荫,见了这朝堂高官自是要行礼。
“顾六,来来,有没有写新的淫词艳曲啊,快拿来让大人我瞧一瞧。”花辞镜一把搂住顾显棠的脖子,把人带了个趔趄。
“我的好大人啊,您就饶了我吧。我要再写那些东西,皇后娘娘得让我把那汉白玉阶给跪穿了。我求求您,您行行好,放过我吧。”
“海棠上次写了个新词,本来就是即兴,也没留意。品兰楼里的姑娘看到了,就给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那词就传到了皇后耳朵里,便罚他跪在未央宫宫阶上。”见文欢面露疑惑,裴璟伏在文欢肩头轻声解释。
呼出的热气扫过耳边,痒痒的,文欢往边上靠了靠,又被裴璟给带了过来。许若清在旁边看的不自在,轻咳一声。
几人在留仙居里使劲宰了顾显棠一顿,弄的他叫苦不迭。“你们再吃下去,我这个月的零钱可就没了啊。”
“快快,若清再多点一些,顾六没零钱了就会去写词,我们这可是为了大周文化昌盛做出了贡献呐!”“诶,我还在呢,打我的注意能不能放到私下里说。”
“不能啊,私下里说了,你就会当不知道的。”
好不容易在花辞镜和顾显棠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下点了菜,花辞镜又邀着喝了点酒。文欢咂了咂嘴,来到长安之后基本就再没碰过酒,这还是回来喝的第一次。本来打算再尝一点,结果裴璟把酒拿的更远了。
“酒这种东西,浅尝辄止就好,不能贪杯。”
“我就喝一点点,在凉州这样的我能喝好几坛子。”文欢抗议,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裴璟,眼神示意裴璟把酒壶拿过来。可惜裴世子是个有原则的人,说是不让喝就是不让喝。文欢气馁,眼巴巴地盯着花辞镜面前的酒壶,轻轻向右偏头,隔着花辞镜看到了微醺的顾显棠。
“独倚画栏若有意,玉笛海棠醉黄昏”,顾显棠半眯半睁桃花眼,一身靛蓝色对襟窄袖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用银线绣着翔云的滚边,坐姿放荡不羁,乳玉色的杯子在他手里转动,让人担心下一秒这价值千金的杯子是不是就会碎了。
隔空跟裴璟碰了一下杯,顾显棠仰头而尽。顾家存在的时间比南周北夏建朝时间还要久,那时候南北尚未分裂,是为大梁朝。大梁朝时期顾家出了三任皇后,两位太后,朝堂之上,一半的官员都是当时顾家老太爷的学生。顾家男子从小便是文成武就,且都生的一副好皮囊,举手投足之间风流多情,当时坊间流传“嫁人便嫁顾氏郎,娶妻当娶河间女”。顾氏发家于河间地区,由此看出,顾氏风头无二。
等到南北分裂,九州大地战火丛生,顾氏一族跟随南周先祖崇德帝南迁,根基尽毁,再也不复百年前的盛况。经过两代人的韬光养晦,顾氏才堪堪有了当时盛景的十分之一,与此同时,顾家嫡女顾颂娴嫁与南周二皇子。同年六月,先帝病逝,二皇子登基,开年号为“乾元”,顾颂娴掌六宫凤印,是为后宫之主。
顾显棠在顾家排名第六,在长安三十六公子里也是排名第六,所以常跟顾显棠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经常叫他顾六,他也不反驳,任着“顾六”在长安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