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结会议开完的第三天，四人就装备、战术、人力等方面进行了调动。

且不说肯这边的行动。我们暂且用作者视角，将镜头转移到杰克那边。现在，我们来说说，杰克和莱特宁那晚谈话的内容。

莱特宁摔坏窃听器后，两人久久无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句话也没说，看上去相当可怖。杰克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他。一时间，一种诡异的沉默笼罩在了房间里。

良久，杰克打破了沉默：

“被人这么算计以后的感觉，如何？”

“我想杀了他。”莱特宁说得相当直白。

“怎么？如果你俩在没有任何环境干扰下，进行面对面对决，你胜算几分？”

“那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确想去试试。”

“对于一个不能直接看出结果的问题，你选择主动尝试吗？”

“如果不去尝试，又怎么能了解最后的结果？”

“那么，”杰克话锋一转：“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我们还是敌人那时候。当时我们在东郊甩点了。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想法是什么？”

“你刚刚不是自己说出答案来了吗？尝试啊。”

“所以你当时在想，与我斗，自己有几分胜算？”

“不，我没考虑这个。猜猜我当时怎么想的？”

“那你一定是觉得，你有绝对必胜的把握了。”

“嘶——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首先，你在之前的对决中占据了实际的上风，因此并没有认为我在正面对决时，能够胜过你；其次呢，你能够跨越双方身份上的差距影响，主动约战，说明你有足够的自信，能够碾压对手；最后，当时的你在名望、势力上，确实都压我一头。因此，你必定是怀着十足信心的。”

“哼。你对他人的分析，一如既往地让人厌恶啊。”莱特宁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冷哼道。

“很久以前我就说了，你会输给我，不是没有原因的。”

“所以，你到底想要我说些什么秘密，用来交换你的神奇故事？”莱特宁岔开话题，将他们讨论的主题接回了正规。

杰克喝了口水。他眯起眼睛，似乎在享受假期时光一般：“你不在意我问些什么，是吗？”

“我无所谓。”莱特宁此刻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摊摊手，靠在沙发背上。

“那我问咯？”

“我说杰克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你要是有问题，你倒是快点问啊？”

杰克喝干杯子里的水：“很多时候，我都一直在想一件事。”

“那你倒是快说啊？”

杰克忽然睁开眼睛。那对碧蓝色的眼球里，懒散的神态已经全无踪影，有的只是锐利的眼神。他看向对面的红发人：“莱特宁。你在败北后，究竟为什么要在我的手下待着？”

面对杰克突如其来的逼视，莱特宁却面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他也直起身子，将背部从沙发背上抬升起来。

“你终于问我这个问题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我不会忘掉任何一件小事。况且，你甘心当我的手下，这应该是一件大事。”

“所以，那个时候，你是怎么认为我接下来的行动呢？”

“继续自立门户。虽然你在那一战里输了，但其实根本没有伤筋动骨。而且，凭你以往积累下来的名声，就算输给了我，你依旧是稳稳的二号人物。事实上，如果给你继续发展的机会，你能击败我，重新夺回你的荣誉，也未可知。”

莱特宁听闻此言，却是笑了起来。

杰克看着他笑。

莱特宁一开始，还只是他标志性的微笑。但渐渐的，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猖狂。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捧腹大笑，笑声几乎能震动天花板，掀翻楼上之人所有的平静。

杰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不知道我的问题有什么好笑的部分。是我发音出了问题吗？”

“你这番话，字正腔圆，发音极其标准，不存在任何发音与语法上的问题。”

“那你何故发笑？”

“因为就连你，也终究有看不穿人的时候。”

“废话。我要是一看一个准，那去街上给人算命，那保管比现在混的好。”杰克淡淡道。虽然他的眼神依旧犀利，但语调却依旧平和，丝毫没有情绪的波动。

他接着道：“总之，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吧。”

莱特宁抬着食指，一下又一下敲在沙发扶手的边缘上。

“首先，你自己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我不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

“因为这不符合常理。”

“很多事，不能以常理推断。”

“那么，你的行为，我该用什么去推断？”

“用猜测。”

“你这不是废话吗？”

“你对于‘第一’这个称号，有什么看法？”莱特宁突然话锋一转，问出了他的问题。

“第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想说，你对‘第一名’是相当看重的。如果你不能成为第一名的冠军，便决计不可能当那个第二位的亚军？”

“没错。我早说过了，你果然很聪明。”

“过奖。这就是你愿意当我手下的理由？即使是屈居于人下，也要向‘第一名’更靠近半分？”

“正是如此。”

“很滑稽，很中二，并且令人难以信服的理由。”杰克做出了他的评价。

“这种理由，在现实生活中难道不存在吗？”

“实在难以想象。你以为这是小说啊？”

“很多时候，现实比任何故事里的剧情更加戏剧化，不是吗？”

“你想说，人的想象力是有极限的？”

“我倒是没想表达这个意思。不过，我却也这么认为。”

“那不如请你想象一下，布莱克接下来的行动。然后，我们与他事实上的行动做对比，来证明一下你的理论？”

“难。”

“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了解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

“你是想先听我讲完我的那些故事？”

“我乐意之至。”

“那我就告诉你。”

…………

杰克和布莱克这对兄弟，是相互依存着长大的。他们并非本地人。在他们四岁那一年，一场大火将他们的生活焚烧殆尽。或许是天意，也许是巧合。尽管他们的父母已然在烈火中化为尘埃，但这对兄弟竟然奇迹般地幸免于难。他们挣扎着互相扶持，从燃烧的废墟里爬了出来。

在这以后，他们作为受害者的家属，被当地政府收留。在经过商讨后，他们被送进了本地的一家孤儿院，受到照顾。

然后，就像很多常见的影视设定一样，这家孤儿院颇有虐待儿童的残暴行径。在那里，他们没少挨拳打脚踢，忍饥挨饿就是他们最常见的午饭。他们在那里待了三年，身子变得日益衰弱，变得日渐骨瘦如柴。终于，杰克开始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在一个夜晚，他带着布莱克，逃出了这个大牢笼。

…………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两人应该是关系如铁的亲兄弟，不存在任何裂隙与分隔，才是正常的发展道路。”莱特宁听到此处，发表了他的评价。

“世事无常。”

“请继续。”

“从那以后，我们渐渐开始走上了分岔路：我想要争取一个更好的生活，但我别无所长——于是我开始坑蒙拐骗偷，干尽了那些肮脏的事情；我同样没少挨过打，但比起在那所猪圈里受苦受难，那里的疼痛与我亲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