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是个沿江的三线小城,一条青弋江划分了城市的南北,南北的生活节奏没有什么异样。我住在市中心的一个未拆的老旧小区,市区里保留这样破旧的老楼,非常影响市容。
但房东和其他的住户没有和政府谈妥条件,导致拆迁队一拖再拖,而我对这样的老楼也有着别样的情绪,所以至今也未搬走。但老楼夹在新型的建筑中,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城市伤疤,十分碍眼。
清晨,斜阳东升迷离了楼下的小巷,小巷如同老楼一样古老,小巷的清晨和夜晚是及其热闹的。
一如往常,我走到王伯的摊位要了一份油条豆浆。
王伯乐呵呵的递给我早餐,我离开的时候听见王伯和王妈私语着什么。
“唉,可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哟”
“别说了,一会被听见,别再刺激到他”
我疑惑的回过头,只见那对老夫妻正笑吟吟的给下一位客人递豆浆油条。
卖豆浆的老夫妻守着这个摊位已经很久,他们一直见证着江城的岁月沧桑。
我喝了口豆浆,甜的。
我曾经是喜欢喝咸豆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甜豆浆更好喝,可能是生活太苦,需要多来些糖。
医院有时候挺像妓馆,挂牌营业后,客人便纷沓而至,但我们是搞精神的,客人抵不过其它医院。
病人少对于普通医生来说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或者说是终身奋斗的目标。
可这对我们国家的精神科的医生来说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
因为普通医院的患者知道自己病了会主动求医,而我们的患者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有异常。
浮躁的环境,大多数人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许心理隐疾,病人常常没有发觉,等周围的人发觉过来的时候已为时已晚。
这一句的感叹来自于太多已成的悲剧,所以当发觉自己的状态不对的时候,找个心理咨询师疏导一下,好过花更多的钱来医院赎回灵魂。
赎回赎不回另说。
迎面走来几个眼生的医护人员,我迎接着他们诡异的目光,在病人疑虑的目光按下电梯按钮,病人奇怪的目光我见的多了,我看一眼手表,幸好没迟到,时间还早。
我悠闲悠闲的晃进办公室,老李见我来了放下手边的工作,操着久别重逢的口吻道:“状态确实不一样了啊,带薪休假的感觉怎么样?”
他见到我似乎很诧异,又似乎很欣喜样子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我们好久没见,而且他说带薪休假我听的更加的云里雾里,我倒巴不得赶紧到为祖国母亲庆生的日子。
由于我们科室里的人都爱闲扯皮,所以我也不在意老李的奇怪,拿起桌上的杯子准备去饮水机接水:“难道我不是一直辛勤耕耘四方土地?”
“行了,都知道6年前那个汉语言病人的故事,我今天可是又看到警方的人,怕不是又有什么大案,搞不好又是一个肝肠寸断的故事”坐在我对面的三哥笑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埋头整理着病例,一边道。
“别故事变事故”老李不掩笑意的接话,像是之前发生过什么。
他们你来我往的调侃着对方,正在接水的我发现自己的杯子居然里面积了不少灰,我明明记得我昨天才用过,我只好清理自己的杯子,耳边听着他们闲聊。
他们的话,我半分也插不进去,因为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我隐约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但应该不可能,三哥是科室里的移动广播,第一手的消息,他总是孜孜不倦的挨个通知,没理由我会不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汉语言?什么警方?谁出过事故?我是不是错过什么猛料?”我喝了口水润润喉。
面对我一脸不解的茫然,老李脸色刷的一下子变了,快速的和三哥交换眼色,两个人极为默契的点了头,我看他们一副诡异的样子:“你们两最近客接多了,失心疯了?还是受了哪位病人什么影响?”
三哥没有像往常一样嘻哈的回应我,他一脸关切的面容望着我,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遂后又很快隐秘下去,用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极力掩饰着什么:“没事儿,跟你开个玩笑,我最近收了一个汉语言的女病人,那字字珠玑,不好弄啊”
我也懒得去问他到底什么事情,反正他憋不住了肯定会说的,我打开电脑然后喝一口刚泡好的花茶。
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没事给自己泡杯花茶,三哥好像还在持续的侧面关注着我,我看向他时,他立刻又装作好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