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在这个时代，爱国主义还不是主流思潮，拥有头衔和领地的贵族就更是如此了，她们效忠的是领主和封建誓约，这才是她们赖以生存的关键，比高高在上的国家更加紧要，毕竟贵族本身是国际性的，有时候获得了其他国家的封地，那效忠的对象就会增多

我觉得，所有的歌莉娅贵族，可能都有二五仔的倾向，有很多贵族家庭因为联姻继承而搬到国外去，从此就再也没有踏足过祖国的土地，如果不是这道海峡阻拦了帝国的陆军，估计歌莉娅人很早以前，就会变成帝国的顺民

“那就奇怪了……我了解过，已经开始使用肥料和精耕细作的歌莉娅，按理说土地利用率会比帝国要高，既然帝国都供养的起这么多人，为什么我们歌莉娅就不行……？”

“谁知道，好像帝国人都想住到塞里丝蒂亚里去，可能是因为帝国工业化程度不够，别的地方没有工作的缘故吧”

“那请问，塞里丝蒂亚比王都好的有哪些？”

“我感觉的话，那里还是美食最好，毕竟歌莉娅本地菜实在是……”

“嗯，这点我很赞同！”

……

在经过艰苦卓绝的辩论之后，我和艾莲娜终于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定的共识，尽管歌莉娅的人们都对帝国抱有好感，但除了历史学家和政治家之外，却没有几个人，用心的去了解一下，帝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有哪里值得我们学习

“……坐在后面的那两位……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那里说闲话？”

“两位是不是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世界蛇！不是你们自家的庄园，每个女巫在这里都得收起自己的尊贵！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啊……看样子是后来和艾莲娜辩论的时候，声音稍微有点没有控制住，被老师教训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毕竟人在思维开放的时候，很难管控的住自己

不过……我已经得到了答案，那个让帝国拥有如此巨量人口的秘密，尽管它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东西罢了……但就是这个小东西，给了帝国几乎无穷无尽的兵源，和力量……

“对不起，老师……随便说话是我们的不对，但我们在探讨关于帝国的话题，执政官大人不是曾经在世界蛇说过，要捍卫女巫们言论自由的权利么……？”

在世界蛇的中央广场中，前任执政官曾经做过一场演讲，也是那位老人最后的一次演讲……内容是关于专治和自由的话题，讽刺的是现任执政官丝毫没有这种意识，在督察的造势下，她荣幸成为了第一位终身执政官

“言论自由？哈哈……这是我听过最正当的说闲话理由了……”

“但是，你忘了加上有限这两个字了吧？那好，就让我看看……所谓的天才，究竟有什么样的高见吧？”

这位老师似乎没有生气，亦或者说，他生的气全部都集中到了我身上，能够以非女巫的身份，进入法学院执教的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了，在他口中的这两个字似乎咬得特别重，觉得我只是个靠背景进来的女巫，没资格在他的课堂上说话

什么天才……不过是一个有幸生活在文明开化的时代，没看见过彗星，并且多读了点书的普通人罢了，看得多了，自然就比这些前人们要知道的多了些，这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我也不是女巫，现在还只是个普通人，并且说话的也不止我一个，我也太难了点吧

“对帝国的了解和感悟，我可是有自信不输于任何人的，指点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承认，老师你对帝国的一片赤诚足以感动伊甸，但光被帝国的光辉蒙蔽住了双眼可不行，据我所知，依靠征服和专治来维持一个多民族帝国，可没法永远存在下去的，因为他的主体民族，还占不到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这样的国家，必将被民族主义撕裂

“尊敬的老师，在解释我刚才的行为之前，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你认为……使一个国家伟大的，究竟是什么？”

我提了个问题，并且示意其他同学们也可以回答，还没过一秒，就有几个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巫举起了手，给这个火堆丢进更多的木柴，看看燃起来的火，能不能把最近风头正盛的我给烧一烧，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同学啊

“我觉得，是伟大的领导者？”

一个发色绯红，之前还无精打采，现在却表情兴奋的女巫举手，发表着自己的言论

“多谢你的发言，虽然是很重要，但不是关键，只是好和差的区别”

“我是第二个？好吧，我觉得应该是科学和经济的领先”

第二位是有着书卷气的女巫，她的桌面摆在一些专业性的书籍，可能是位学霸

“一样谢谢你，这两个也很重要，但还不够根本”

“到我了，可能是和其他国家的交流，国家的落后，源自于封闭和抱残守缺，我认为这对一个国家的长远发展来说，是最重要的”

然后是一位表情认真，眼神深邃的女巫，她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没说出我想的意思，这位应该就是真正的学霸了

“嗯，很不错的切入点，不过这是长期需要，没有这两样国家也能存在，只是规模大小，先进与否，比如一个部落”

我对第三个回答者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着一位酋长洗着自己的脸，拿出手机进行某种抽奖游戏的情形，一个部落，酋长愿意的话，也能称为国家呢……最后，脑海中那位酋长显然什么也没抽到，失落的跪在了地上

“老师，你觉得呢？究竟是什么？”

看着那位老师苦苦思索，露出一副答案都被别人说的差不多，其他的说出来又显得自己格局太小，没有老师姿态的苦恼，我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再在这里卖关子的话，会给人一种自负的印象，虽然炸过世界蛇的我，也没什么好印象了，但还能保持的话，就保持一下吧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注意，那些在田野乡村耕种的农夫们？我们歌莉娅的农作物，与帝国相比，少了非常关键的一种……我们的土地和人口都不如海对岸的帝国，现在就连作物都有所不如……”

“我发现，帝国在对待某种作物的推广上，比我们歌莉娅做的更多，一种叫做马铃薯的海外物种，最先据说是一些高启兰航海家发现的，它的产量和生命力都要优于我们平常吃的麦类作物，正是它支持了帝国的人口增长”

“对那些每周收入不到十二格兰币的家庭来说，这是伊甸赐予的实惠的，足以填饱一家人肚子的美食，这样的人在王都……在全歌莉娅，都占人口的绝大部分，但据我所知，歌莉娅几乎没有人种植这种作物，王都的贫民窟依然有人每天饿死”

“综上所述，我个人认为，能使一个国家走向伟大与否，取决于它能不能满足所有国民的胃，历史上所有王朝的颠覆，所有时代的变革，几乎都从饥饿开始”

“我的发言完毕，老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

“洛丽塔同学，你的回答很不错，你可以坐下了”

那位老师呆滞了半秒左右，看着我的眼神从之前的隐含怒意，转变为了现在的高傲？他的那份高傲来源于哪里？但很快又转变为了思索，另外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他的怒气似乎也一瞬之间全部消散了，并且态度和蔼的请我坐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些一辈子和泥巴打交道，连踏入伊利亚洁净土地的资格都没有的，可悲的乡巴佬们？我为什么要了解那些贱民？他们算得了什么？我现在优渥的生活，正是我比他们高等的证明！”

看他复杂的表情，我似乎能够读出以上的话语……我差点忘了，只能够种田的和放羊的，自古以来就是社会最底层，除了女巫这个规格外的身份，歌莉娅最受人敬仰的，当属贵族和大资本家，其次就是律师，医生，军人之类的，只有这些人，才能活的像个人

在过去，农夫曾经被称为贱民，连城里面的平民都比不上……我怎么忘记了这一点，这里可不是现代！

“……帝国的政治，地理，文化，以及那辉煌的历史，这么多可讲的，你为什么要说农夫的作物？难道你认为对于国家来说，那些贱民比政治家和将军更加关键吗？”

想到他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禁对这样的人也能成为老师的地方感到失望……看样子世界蛇的确被金钱腐蚀的不成样子了，科德士不知道怎么样，他似乎不是个在乎钱财的绅士，反正我是不会轻易相信只在乎钱财的人，在这样的家伙眼中，无论谁都可以是商品，真是可怕

纵使外表和装潢再怎么华丽，我也开始觉得，法学院这里，并不比伊利亚街头的贫民窟高贵多少，而这些从小到大生活优越的女巫们，能理解多少普通人的辛酸呢？

不对，得去掉少数和军帽少女这样，依靠天赋和努力的人

“所谓的贱民，名义上都是歌莉娅王政的合法公民，贫穷不是原罪，无知才是……纵使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是个笑话，但他们也不该受人侮辱，很难想象比歌莉娅更加封建的德斯洛，普通人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想在这课堂上与教师争执，坐下啦做着自己的想象，任何国家都是由绝大部分的普通人组成的，而不是由那些少数精英说的算的，也许……是时候以树人先生的名义，把那个宣言拿出手了……

“虽然现在很不起眼，但早晚有一天，这个世界都会知道土豆的威力，帝国享受着土豆这种高产作物所带来的人口增长，但过度依赖某样东西，当失去它的时候……”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历史上那次令无数人背井离乡的大瘟疫……希望是我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