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喝遍黎城大大小小酒家,这几年都没出事,肯定是那酒家有问题,我身体是没问题的。”
“不管怎么样,这次公主的状况也是凶险,这一段时间就不要想着能溜出去宫去了。”
是啊,以后都不好出去了,为了这事,哥哥禁了我的足,连带以前我偷溜出宫的那些事都露馅了,他肯定是生气了,这几天也没来看过我,连饭都不曾一起吃过。我越想越是那酒家的罪过,把气撒在他们上面。
“那家酒肆出了新酒的,本来想去尝尝鲜,没想到栽在上面了,等我能出去了,我要去查查那酒家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公主这话已经说了好多次,这事在您没醒的时候就有人去办了,您就安生些养身子。”
我一个公主昏睡三天,也算个大事了,自然轮不到等我醒来亲自去查。
“那你跟我说说查出些什么来了呀,我上次问你,你都不告诉我就跑了。”
“那时候还没定论。”阿落牵起我的手仔细擦拭,又轻又柔,认真得我都觉得别扭。
“我没那么娇气,以前这些不都是我自己做的吗,你放着我自己来就成。”
我想抽手,她不肯,停下来看着我说:“公主昏睡期间,奴就是这样奴伺候着,习惯了。”说完又继续了。
我想说,既然我醒了就不用伺候了。但是她看我的那一眼,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看得我的心怪堵的。
阿落姐姐的眼睛一直很亮,每次看见它们,我的心情就会倏地好起来。可是现在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暗灰色,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出现之前的光彩,更多时候还会像此时似有话语又莫名怜爱盛满眼眶,在我刚醒来时更甚,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
“您终于醒过来。”
她暗哑的声音竟让我感到十分难过。
在我仅有的认识里,最最最接近这种目光的感觉,是我很早时溜出宫时,看见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年幼的孩子,那个孩子手里抓着一个油酥饼,吃得满脸都是,妇人看见了,蹲下来笑着给他擦干净脸,那时候妇人的眼神跟阿落的眼神就很像。
我无法向人询问,这是不是就是母爱。
听宫人说,我出生的时候,南祟大军刚好抵达到了黎城,哦对了,黎城是我们东黎王都所在,南祟已经快将东黎吞噬殆尽了,只要敌将一声令下,黎城坚持不了几天,东黎就算灭国了,我便算是亡国公主,也过不了现在的好日子。也许是老天眷顾吧,南祟出了内乱,北方那边又联合起来攻打南祟,他们顾不及管我们了,转头又火急火燎的走了,那千万军马扬起的灰,让黎城百姓吃了一个时辰。
我阿娘受了惊,生下我以后身体虚弱,没多久就去世了。我阿爹与南祟扛了几个月,头发白了许多,随后也跟着阿娘去了。哥哥继承王位才10岁,一大堆要务,分不出身来陪我。我是阿姆带大,五岁后就只有阿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没人教养规矩,没什么公主气质,见她亲切,就一直叫她姐姐。
尽管我无从辨知,但阿落才大我六岁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母亲看孩子的眼神呢?我一定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