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聊什么呢?”闭合的门被打开,春天的暖风带着香气吹进厅内。来人说着温柔的话语步履轻缓端庄。
“娘,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一天了。”郑泽懒懒地撒娇道。一旁的徐尘起身问安道了句姑母。
徐息坐到他们身边又问着:“你们刚才聊什么呢?应下什么了?”
“娘来的正好!我和表哥打赌呢,请娘做个裁判,看看我们谁猜得对!”郑泽摇着徐息的手臂请她公证,又对徐尘道,“表哥,你先把你的答案说给娘听听看看对不对。”
徐息被他们俩闹得一头雾水,徐尘凑过来解释到:“哦,就是猜猜除了定南公的爵位外陛下还会给大将军什么样的封赏。”
此话一出徐息就明白了,问他道:“大将军也和你商量过了?”
徐尘倒是坦诚:“没有,所以是猜的。这样重要事大将军自然是头一个和姑母商量的。”
徐息微笑着轻斥了他一句油嘴滑舌让他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自己。徐尘凑到徐息耳边悄悄说出两字,徐息眼中闪了一下对郑泽说到:“他还真猜着了。”
徐尘又加一码:“而且我连什么时候会下旨也猜着了。子善,别忘了我教过你的‘纵观全局’。”
郑泽对他哼了一声敲着手指想着答案究竟会是什么。
不过这事也不急。徐息喝着茶问她道:“你方才说等了我一天,什么事这么要紧?”
郑泽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来了,认真严肃地急切问着:“娘应该已经知道徐文仁的事情了,娘觉得该怎么才好?这次他没跟过来已经是万幸了,可总归是要见面的。”
提起这个,确实是个难题,方才说话间的那点欢愉全都消散不见。郑泽一想到徐文仁那副虚伪做派又开始抑制不住露出鄙夷厌恶的脸色,徐息和徐尘也低沉着脸。
寂静之下还是徐息先开了口,即便是说着这样的难事她也依旧是温柔亲和:“大将军和我说过,当初计划收复湖州时我就知道会有今日。既然他已经归降朝廷,那自然是要好好用他的。至于去处……再说吧,他未必会落户京城,但见面总归是会见面的。不过你怎么这么讨厌他啊,你与他相处应该不过几日而已啊。”
说到这个郑泽心里有是一阵恶心,她又把徐文仁在江边毁尸灭迹然后装作清白的事情说给徐息听,末了恶狠狠道:“他那个大儿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家子蛇蝎心肠。我也不是说不能有些手段,可这也太没底线了。”
“真没想到那个孩子如今竟被他教养成那样,杀人放火只为得到他一点重视。还有卿妹妹也是,也被他舍了出去。”徐息想到那两个尚且年轻甚至年幼的族亲在他手下被利用成这个样子心里也是痛惜。
“而且娘还被这样的阴狠小人给记恨了,可真是愁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娘,你究竟和他结的什么怨啊?娘也从来不和我说徐家的事,是不是徐家出了什么大事啊?”郑泽十分着急,求着徐息给她说说她与徐文仁之间究竟有什么不能开解的过往,还有总让徐息忌讳莫深的徐家又是怎么回事。
关于徐家,徐息实在不愿与郑泽说太多,打着马虎眼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与他都没说过几句话,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徐尘看着一旁干着急的郑泽劝到:“姑母还是和子善说清楚去吧。既然已经同在屋檐下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徐息心中纠结万分,可正如徐尘所言问题已经摆在眼前了,她再不想说再不愿郑泽与徐家扯上关系已是不能了。徐息深思熟虑一番对郑泽道:“那就算是给你说个睡前故事吧。”于是对着窗外的月光缓缓道出那些过往云烟。
徐家是从前朝开始发迹的世家,即便到了景朝改朝换代了也依旧是屹立不倒。家族里人才辈出,将军、高官,甚至是皇后也都是当过的。虽然徐家枝繁叶茂早已分出多家多门了,但徐文仁一家一直以嫡系自居,高傲无比。论起来徐息的母亲与徐文仁的父亲是嫡亲的表兄妹也算是徐家核心的嫡系。可嫡亲兄妹在世家里并不一定就是亲和友爱的,他们可能会是彼此最大的敌人。
世家嘛,胜在人多,不会把鸡蛋往一个篮子里放。家族之命,各人有各人的职务、负责的州郡。他们的父母都是那一代里的佼佼者,暗地里较劲,不分上下。最后还是徐文仁的父亲抓住了徐息母亲的把柄把她打落下马。徐息的母亲从此一蹶不振。
可争斗并未因此结束。
徐息的母亲见自己败了便把宝都压在了自己女儿——也就是徐息身上。当时徐息还小,整天不是抱着《老子》就是抱着《庄子》,哪懂得什么朝野恩怨,母亲教的政务世理也不乐意学。徐息的父亲心疼爱人的执念也不愿见女儿走上爱人的老路,故而时常开导妻子也从不逼迫徐息。
本来徐息母亲在爱人的劝慰与女儿的不争气下真的打算放弃了,转而收留了当时父母早逝无依无靠的徐尘想要把他给培养起来。
可偏偏,他们参加了一次族会,就是那一次族会把上代人的恩怨延续到了下一代。
那次族会徐家的人几乎都去了,在场的有一位在徐家十分受人敬重的女子,徐息该管她叫姨母。这位姨母是那代人中官位最高的——尚书令兼辅政大臣,为人严谨肃穆,最要紧的是她看人极准,被她品评过的人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