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郑建所愿,郑武生辰那日天气放晴,几日未见的太阳总算露了面。阳光跟网似的铺洒在皑皑雪地上,晶莹透亮,璀璨生辉。一群公子们在湖边露天席地伴雪而坐,中间支起两个炉子燃着炭火倒也不冷,众人或是饮酒舞剑或是垂钓冰面,白雪映着亦动亦静的各色披风衣袍,宛若群仙汇聚。
郑武正和一个年轻男子切磋剑术,两剑相交,铮铮作响。
坐在一旁的郑建看着他们来回数次实在无趣,沾着酒写在桌上的诗没影了好几句都想不出好的,苦恼道:“这和我想的雪中比剑不一样啊……”
郑烈也闲得在数炭盆里飞出了几个火星,实在是坐不住了,从座位上探出身子,对着坐在湖边上垂钓的一蓝一红两个身影喊道,“丹歌!子善!你们猫在那多久了钓着鱼没有!”
郑泽瘫着脸从湖边晃悠过来,边烤火边抱怨道:“被你吓跑了。”她今日披着赤红色的披风,上头绣着翩翩飞舞的丹顶鹤,红白相间,在雪里衬得格外艳丽。孙鹤所穿的披风与她的一样,只不过是绀青色的。
孙鹤拿过一杯暖好的酒给她:“喝杯热酒暖暖吧。”
郑泽接过但并未喝下,而是又再拿起一杯对着两个飞舞的身影道:“两位,你们先歇会儿吧,子威你也别只顾着和子和玩儿,我们闲得快发芽了。”
叫“子和”的男子听言顺势收了剑势道:“子威,我也有些累了,让我歇歇吧。”
郑武也只好跟着不情愿地收了剑接过酒坐下道:“你们玩你们的就是了。”
郑泽听他这话脑袋直突突:“拜托,是你过生辰做东邀我们来玩,哪有东家撇下客人不理的。”
那男子坐到郑烈身边,郑烈小声唤了他一句哥——那男子正是郑烈的亲哥哥郑煦。郑煦看弟弟这蔫吧的模样叫他吃点点心。郑烈撑着脑袋看着摆在矮案上的冰凉的点心,眼神都空了,绝望道:“大冷的天,冰掉的吃食,和铛铛作响的兵器,我仿佛置身军营里没出来。”
郑泽托起盛点心的盘子问道:“要不,放火上烤烤?”
郑烈指着郑泽痛苦哀嚎:“啊!就是这句话!”
郑武见众人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叹气问道:“那你们想玩什么啊,先说清楚,诗词歌赋我一概不会。”
郑泽听他这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真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文盲”!郑泽在炭火上百无聊赖地翻着点心,听着木炭劈啪作响,抬头看见郑武擦剑,郑建趴在案上用树枝戳着桌面,郑烈张着嘴仰头望天魂儿都不知飞哪去了。
郑烈突然惊醒似的,提议道:“要不,我们打雪仗吧!”
众人听了好像来了劲儿,孙鹤却按下他们劲头劝到:“如今我们在外边不比在家里,打雪仗弄湿了衣服,骑马回去着了风怎么好。”
大家听了又歪了下去,郑泽却灵机一动猛地站起,把点心甩到桌上,神秘笑着:“我想到一个有趣的,你们在这等着!”话还没说完一个箭步就冲去老远,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等了好一会儿才在皑皑白雪中又看到那艳红的身影,身边还跟着好多红点。等她跑近众人才看清楚,原来多出来的红点是梅花。郑泽跑了一路,脸都红了,嫣红的脸藏在梅花后面倒是风情别具,只是她怀里抱着的梅花实在是有些诡异……
“我的天,你这是把半棵梅花树给劈下来了吗,豪爽啊女公子!”郑烈咧着笑冲她竖起大拇指。
“去你的。”郑泽走过去虚着踹了他一脚,把那大得离谱的梅花枝放下,扬起得意神色道,“我想到个好玩的,你们且听我的。首先,子威你先起来,这个主座要换人了。”
郑武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着什么药,皱着眉甚是怀疑,但还是照做了。
郑泽对郑建和郑煦招招手叫他们过来,先是把剑给了郑建。郑建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道:“姐姐,你别是给错人了吧。”
郑泽把剑塞到他手里肯定到:“没错,就是你,你且听着。”说完手指一弹,手中之剑发出叮的一声,响了好一阵,在这空地上传了好远。
“你坐下,以剑为琴,唱歌念诗都行,但必须要是长歌长诗。”说着又折下两支开着梅花的枝条,仔细数了数,摘下一朵花,对众人说到,“现在这两支梅枝上各有十朵梅花,以梅为剑,两人对阵,在一首诗的时间内打掉对方梅花多者胜。”又转过身把郑煦按在位置上道,“子和你不是累了吗,那你就当裁判,一定要坐到公允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