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桓华一摆手,说:“哪的话,怎么轮我吩咐各位。”
“司马大人这是指正,虚心听着。”一油光满面、春风无限的锦衣青年人挥手指那教士。
司马桓华对这位青年人一笑,说:“裴学士明理。今日你我众人在这院中说话,还敞了大门,就是为了别人别再闲话我结党拉帮。你们也别回头埋怨我苛待你们,我府上也确实没什么好招待各位的。”
这华都的人啊,都知道这位司马相国是出了名的清廉节俭,今日来到相国府才算“开了眼”:院子极大却不见金玉装潢,尽是些杂花杂草丛生,门楣也是极普通的装饰和刻文,众人正对着的前堂门额上挂了一匾,匾上四字“智者乐山”。几人觉得这四个字不大对,此时也不好开口问他。
“相国大人到底有何事,别拐弯抹角的了。”一带高帽的官不大耐烦了。
司马桓华背手站定,说:“嗯,好啊,再闲聊这日头可就高了,诸位有养尊处优、肥头大耳的可要不好受了。”
那位裴学士首先开口说:“司马大人何故出口伤人!”
司马桓华不搭茬,说着该说的事:“你们中有我提上来的,也有天子派给我做事的,这些日子辛苦各位了。”
几人忙敷衍道:“天子指派,哪有辛苦。”略拱手,只当回礼了。
司马桓华忽地胸前抱手,点点头,说:“这倒是真的,是不辛苦。”又问众人,“我告病这几日,这里站着的有几个是认真勤政,好好做事的?”
“相国大人教训的是,下官日后一定认真严谨。”
“大人说的话也太过绝对,我等也未耽误什么大事啊。”
“就是,这不也没有什么事儿吗!”
司马桓华刚刚那话一出,有开始唯唯诺诺说好话的了,也有开口辩驳的。
四月天的太阳已经有些个温度了,站了有小半日,有那么两三人已汗流浸面、口干舌燥。有侍女来送茶水,司马桓华也不喝,叫人给了年纪稍大的鸠良府府尹隋利慈和舶轶司副司考尤岐仕。
众人的辩解声和认错声愈来愈大,司马桓华也不着急说话,一手捏着下巴静静站着,也没在听他们吵,自思己之事。不须臾,声音小耳,他才开始说话,众人渐渐安静。
“啧,这委实难办啊,天子交代那么多事,从哪儿开始查好呢,”司马桓华一手扶额,另一手撑着,在前面左右来回转悠,嘴里囔囔着,“百姓报事鸠良府实录不周……要不就先废了书丞;然后军较尹也得撤,巡防居然晚了整整一刻钟;忭扬的贡品卸船时都打湿了还不上报,把司考打一顿就可以了;哎呦还有那么多的事呢……”
那舶轶司的副司考一听要打司考,手里的杯子没拿稳,听得干脆利落的瓷碎声音,茶杯已裂开好几半在地上。
“相国大人恕罪!小臣不是有意的!小臣正得了一套婴戏骨瓷薄茶具,明日就给大人送来赔罪!”尤岐仕连连称罪,就差跪地上了。
“留着这点头哈腰的劲儿放在当差做事上吧,”司马桓华背着手朝人后看过去,对尤岐仕道,“你照我这茶杯原件价钱赔就得了,回头你再去华靖府说说你那套骨瓷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