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那团火不知烧到几时,俞子烨终究是带着泪痕睡去了。
醒来之后,觉得元神处又有股熟悉的温热之感。
莲丝毒,解了?
她坐起身来,敲敲有些发蒙的头,有些迷茫地四下看着。
心口处的血迹还在,那半根木簪被从心口处取了出去,细小的伤口早已愈合。
起身掀开床帐,环视着无人的湖心亭和石窟,原来沈言鹤早就离开了。
茶盏上的茶早已冷透了,俞子烨却也还是抓起来喝了几口。
她眼神黯淡了下来,自己中毒了,但可没失忆。
她这会儿完完全全想起了昨晚他没有应答的那句话。
“你喜欢我吗”
懊恼地闭上了眼睛,俞子烨有些烦躁,自己怎么问得出这种话。
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在中明的时候,画舫之上,即使被地鬼之力操控,元神破裂,她也始终无法伤害沈言鹤。
当那一剑,比刺在自己心上还痛的时候,那一刻,她便知晓自己的心意了。
可她并没打算让沈言鹤知晓。
如今元神之处一道禁制,沈渔生死未卜,这条命无论如何,也都不在自己手上了。
既知如此,又何必去招惹他。
俞子烨又饮了些冷茶,此时脑中清明了不少。
昨夜沈渔入魔,沈言鹤将自己救下,带回热海石窟,而元神中这股温热之感,应该是九曲珠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她轻笑一声,面上些许悲凉。
喜不喜欢的,不重要了吧,反正又被他救了一次。
但,昨夜面对那样的自己,沈言鹤真的就选择离开了吗
脸上突然有些湿润,俞子烨胡乱用袖子擦了擦不知何时又流下的泪。
这一阵子流的泪,比她活了快两千年,加在一起流的还多。
“俞子烨,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低声喃喃地说着,她抬起头看着天光明媚的热海石窟,还是好好盘算下一步怎么办。
沈言鹤此时刚刚从外面回来,进入石窟就看到坐在湖心亭水边的俞子烨。
她的身影纤细清瘦,揪起袖子似乎在擦拭着眼泪,白纱裙摆随着穿过湖心亭的清风飞扬着。
她光着脚,想事情想得入神,似乎感觉不到冷一样,也没注意到沈言鹤的存在。
沈言鹤一时间不知该往哪看,伸手挥袖点燃了屋内的几盏燎炉。
俞子烨一愣,怔怔地回头,有些慌张地站起身,却猛地发现自己只穿着件单薄的纱裙,忙窘迫地侧过身去。
沈言鹤面上有些细不可察的微红,将手上的东西放在衣橱旁,转过身去低声说着:
“衣服换上,我出去等你。”
言罢身影便急急消失在石窟门外。
俞子烨回过神来,走近查看他带回来的东西,莞尔一笑。
原来沈言鹤去为她买了衣装,一身月白的白纱裙袍,外裹竹青色淡雅轻纱外罩。
俞子烨刚要拿起来去换,衣衫下面却还有两件物件。
一根同之前那只建木发簪像极了的木簪。
还有一个油纸包,散发着熟悉的香味。
穿戴整齐,梳好发髻,她轻轻打开了油纸包。
里面躺着的三枚精巧糕点,让俞子烨鼻子一酸。
是彼时在中明之时,她最爱吃的金沙糯米团。
眼眶一红,俞子烨还是轻笑了声。
那时刚知晓沈言鹤腰缠万贯的,便恼了,叫他去买这金沙糯米团。
现在觉得这一切,好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昨夜,沈言鹤理清了思路,便传信给了连双双和孟长海,告知墨庭有异。
他之后便一直在石窟外同梼杌一起守着,雕着建木枝发簪。
见天色蒙蒙亮起,他便只身去了中明,买了这衣裙和俞子烨最爱吃的金沙糯米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