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私底下来见我的事情不许告诉玫瑰,听到没有?”
“一、一直都瞒着的。”
可哪里瞒得住?
玫瑰躲在一棵树后,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识相的没有打断,都随他们去吧。
莫愁以前从不出门,自从认识了冬荷,三天两头往医院跑。陈吉回屿园住了,陈爸陈妈最近手头上有些忙,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他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瞒得过大家的火眼睛金睛,不过都没有揭穿他罢了。
当年有多对不起他,现在就有多想弥补他。可他已经习惯性把自己的心锁起来,除了玫瑰,没有人能让他多说一个字。
玫瑰听陈妈妈说:“我们并不反对他谈恋爱,只是……那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以后你离她远一点,我查过,像她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爸爸是脏兮兮的工地工人,妈妈给人做保姆,现在还是租房子住,一定是看莫愁脑子不好使,又好骗,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玫瑰按压心头的情绪:“她不是这种人!”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陈妈妈语重心长道,“玫瑰呀,你到底还是太年轻。才跟她相处多久?妈妈养了你十六年,看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难道我看人的眼光还有假?”
玫瑰沉着一口气,不想跟她吵。冬荷的本性如何她了解,何必非要跟一个不了解她的人解释?说多了反而是对牛弹琴,于人于己都不利。
陈妈妈却得理不饶人:“你去哪里?给我回来!陈玫瑰我以长辈的身份跟你说话,别给我装聋作哑!”
陈爸爸劝道:“不是说好要心平气和的劝解吗?怎么才说两句话就又吵起来了?”
陈妈妈的怒火本来就没平息,又被他这么一句话激怒:“是啊,你养出来的好女儿,从小就嘴巴硬脾气倔,一身的虎胆儿,专用来对付我们了。我费尽千辛万苦托了多少关系给她送去京都读书,她倒好,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在人家知名学府里打架,还真是明目张胆!也真给我长脸了啊!”
手指都要戳到玫瑰的眼睛里了。
“白映榄你给我住手!”陈爸爸直接上去把她拽回来,“差不多行了,明明是说莫愁的事情,怎么又无端端扯到玫瑰身上了?”
莫愁刚好回家,步伐轻快如飘:“爸妈妹妹,我回来了。”
察觉气氛隐隐不对,又见陈妈妈恢复以往要杀人放火的架势,下意识挡在玫瑰跟前:“妈妈,不许你再打妹妹。”
陈妈妈冷笑推开陈爸爸:“都是因为你!慈父多败儿!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窝囊废?你!你们!你们三个人!很好!你们三个人是一家人,就我是那个拆房子的人!”
“白映榄,你到底有完没完?这么多年了,你变得让我不再认识,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白映榄了。”
“没完!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我今天就告诉你,自你跟那个女人勾搭在一起,我就再也不是当初的白映榄了!”
陈爸爸在惶惑中惊恐万状:“你给我闭嘴!”
整张脸,包括扭曲的微表情都在竭力隐藏却又藏不住的一句话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是大人们的私事,他们在毕竟不好。玫瑰默默把客厅空出来留给他们,自己带着莫愁回房间。莫愁的神经还紧绷着,脑门上写了莫挨老子四个字,仿佛谁敢来伤害玫瑰,立马就会被他一头撞倒在地。
玫瑰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说:“哥,有没有东西给我垫垫胃?你妹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前一秒还凶巴巴的莫愁,立马切换成乖宝宝的憨憨:“等等哈,哥哥给你找。香干可以吗?或者你尝尝这个马卡龙?”
玫瑰一眼就相中床头桌旁的泡椒凤爪配黄瓜:“这也是你自己做的?怎么没听你说呀?”
还没吃第一口,那股又酸又辣的凶猛味道瞬间袭上鼻翼,眼睛都没辣得睁不开眼。转头看到垃圾筐里的包装袋,似乎有些眼熟。
她翻找自己的书包,看到两包一模一样的包装,无奈轻笑。冬荷的爸妈没读过什么书,却十分迷信,听人说吃什么防什么,立马给她买了大肘子和凤爪。这次伤的是腰,就怕下次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冬荷这次出院,比住院前胖了不少。看到称上的数字,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忍痛割爱,把一整箱的零嘴分别塞给她们三个人。玫瑰不太爱吃零食,就随便挑了两个算是意思了。
莫愁像护宝贝似的把碗抢过来,字里行间透着心虚:“这个味道有些重,吃其他的好不好?”
玫瑰笑:“可我记得你以前也不爱吃口味这么重的菜呀。”
莫愁腼腆一笑,眼睛里有星星:“有、有人教我这么吃的。不许问我那个人的名字,我是不会说的。”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问不问。”
玫瑰像哄孩子似的说,“哥,我很开心你能结交到新朋友,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
独自熬过数不清的漫长岁月。
莫愁之所以被外界媒体戏称为绝灭,因为他用一分的智商做了九分他人做不到的事情烘焙!这件事在陈妈妈眼中就是歪瓜裂枣离经叛道,要不是有陈吉在,莫愁估计真的没有命活到现在。
莫愁笑,忽而又抿了抿唇:“爸爸妈妈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交朋友,这几天都不太让我出去了。”
“他们只是担心你会迷路。”
“这倒也是,哈哈,我在医院里迷路了好几次呢,每次都是我滴妈耶,说漏嘴了。”
这语气,这口头禅,这迷路的习惯,除了某个刚出院的暴躁少女,还有谁能有这种能力影响到他?
玫瑰默默叹了口气,当做没听到:“马卡龙里的糖放太多了,哥,你要害我得蛀牙吗?”
“很甜吗?”
“不信不尝尝。”
莫愁真把头抻过来,手掌大小的蛋糕朝他脸上一盖,哪里还分得清鼻子眼睛嘴巴?可一听到她的笑声,莫愁心里还是舒坦不少。好不容易把脸给扒拉干净,莫愁说从她递过来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妹妹,你说爸爸和妈妈……”
真不是故意要停在这里,而是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外头的争吵越来越激烈,还摔东西,爆三字经,玫瑰捂住莫愁的耳朵,说:“哥,还记得我小时候教你怎么在房间里听见海的声音吗?”
捂得不紧,隐约能听到玫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