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荷从地上爬起来,后背撞得不轻,肯定是淤青了。
看见是她,玫瑰松了口气。转眼又却找到熟悉的那道身影,心口一窒:“冬荷,我夫君呢?”
刚才挥出的一拳耗尽了她的力气,却还是强撑着要下地。
“坐好坐好,不要乱动。”
这晃晃悠悠的身子,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你要是在我的看管之下出什么事,落荆棘回来可不会饶过我的。”
回来?
昏迷前的画面一闪而过,血淋淋的头颅、昏倒的掌柜、浓重的煞气玫瑰攥住冬荷的手腕:“他是不是被警务厅带走了?”
冬荷正组织着言辞,一听她这么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那晚”
那晚?
“多久前?”
冬荷比了个的数字。
已经过了三天了。
“冬荷、长生,少爷出、出事了”
莫愁撞门进来,因为太着急,还被门槛绊倒在地。乍一见玫瑰醒来,脑袋一阵空白,三人大眼瞪小眼。
玫瑰说:“别发愣,说正事。”
莫愁后知后觉,脸色再次焦灼:“是少爷,他要被处决了。午时,在菜市口。”
慌得嘴里险些吐字不清。
落荆棘被抓进了警务厅,还被人识破了身份,自然不会再留活口,只是
“我们为什么没被抓?”
既然有一网打尽向上邀功的机会,警署厅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是你头上的发簪。”
瓷玉簪上雕刻着精明清锐的小狐狸,灵动灼灼,“警署厅来抓人,来势汹汹见人就逼问,搅得整间客栈人心惶惶。你伤得太重,根本受不住颠簸,落荆棘为了保护我们,主动被抓。在他们来搜人前,你的狐狸发簪就罩出一团凝亮的光圈,护住了这间房子。”
玫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目光深了几分:“你是不是还少说了什么?”
瓷玉簪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这才在没有任何控制的时候主动释放出保护她的屏障。
冬荷叹了口气:“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店小二去报警,一口咬定通缉画上的人就是落荆棘,那群疯子一进来就喊打喊杀,如果落荆棘不出去,那么整间客栈的人都会遭殃。”
店小二怎么知道夫君是通缉画像上的人?还早不去晚不去,偏挑了个挂了头颅煞气袭击她的午夜,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玫瑰沉思片刻,又问:“掌柜醒了吗?”
莫愁摇摇头。
这三天来,在光圈的保护下,他们幸运得一直迟迟未被发现,加之掌柜昏迷,客栈无人做主,退房的退房赖账的赖账,没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玫瑰没看到长生和穗穗:“他们去哪里了?”
夫妻俩魔性摇头,出乎意料的默契:“不是说不许乱跑的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还一次性就不见了两个人。
楼下有吵闹声。
店小二说:“你还有脸回来?你的朋友杀了人,还把我们掌柜吓晕。幸好我还在这里,不然真让你给逃跑了。跟我走,今天你说什么也得给我进警署厅。”
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接着就是婴儿的啼哭声,又大又响亮。长生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反折住店小二的手臂,踹他的两个膝盖窝,面朝楼梯口跪下:“女女女女侠饶命啊……”
三双精简耐穿的黑色布鞋出现在店小二面前,惊慌了他的神色:“几几几几位,真跟我没有关系,我是无辜的……你们要找人算账也不该是找我啊,饶命啊英雄,女侠,姑奶奶……不不不然我把客栈的地契给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
莫愁搬来一张四方靠椅给玫瑰坐下,一左一右像护法似的站得笔直。
玫瑰把孩子抱在怀中:“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多说或者少说,说慢点或者撒谎,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空了两只手的长生把他的两只胳膊往后使劲一掰,店小二哀嚎得哭叫出声:“断断断要断了,女侠饶命,我保证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是谁告诉你被抓的男子就是通缉画像上的人?”
他们在进城第一天就看到张贴的告示和通缉画像,都是经过一番乔装后才住店的。选择的还是一处偏远又不容易察觉的客栈,怎么会在入住的第一晚就被发现?
店小二只犹豫了一会儿,一条胳膊就被卸了。哭着喊着,泪流满面:“我说我说我说,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声音……”
当晚,他早早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谁知睡到半夜突然寒风大作,把他的窗户吹得啪啪作响。紧接着连门都被无形的风哗啦吹开,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没有人,只有隐隐约约飘来呼吸声:“渴,好渴”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掌柜,只有他才会大半夜心血来潮不睡觉,净给自己整些折磨人的事。半气半怨煮好茶,还在嘴里嘟囔:“这都快八月十五了,还不给人放假,无良商家,咒你生儿子没,当场见鬼被吓……”
越说越起劲,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吓得狂奔乱叫,想都没想直接夺门而出。跑得精疲力竭,那道声音怪异又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飘荡:“去,去警署厅,把你刚才看到的一切都跟他们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