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大悲咒开始发作了。
玫瑰掩着气血翻涌的胸口,眼前如展开的卷轴般缓缓浮动出模糊的人影,有个声音在无奈轻笑:“既然要跟就跟紧点。”
嘴上的话跟实际的安排却截然相反。
他的身后跟着青秋,两人在她眼前消失成黑点。而拦着她的,是目光沉毅的长生:“少奶奶,跟我回去吧。”
“凭什么他能进去我不能?”
百乐门而已,又不是什么重兵驻守的军营。
此时的她就像是他的跟屁虫黏皮糖,不喜他每次无声无息的离开,只留一封让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信,无关痛痒。
长生接到的指示是不论如何都要带她回去,可她明显低估玫瑰的决心。一掌劈在玫瑰的脖颈后,接住倒下的玫瑰正要送回车里,没想到玫瑰只是装晕,趁她不备拔腿跑进了百乐门。
才刚进去,就听到一阵哐哐当当的碎裂声。水晶吊灯砸得到处都是,紧接着看到一个背影举枪伤了落荆棘,猩红的鲜血从他的胸口汩汩涌出来。
“夫君”
玫瑰撞开杀人凶手,抱起如风般轻飘飘跌落的落荆棘,眼眶里布满红血丝。
落荆棘颤着手,想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乖……不要看不要听……”
从始至终,他都舍不得让她沾染尘世的半点污垢。
“感受到了吗?”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扭曲的狰笑,像是要把她拖进无边无际的地狱,“你可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既然是白月光,又怎么能看到这血腥又惨绝人寰的一幕呢?”
话音甫落,只听见一声响指,百乐门里一百多条无辜的人命就这么葬送于此。
“他越想守护什么,我就越要破坏什么!”
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转身就把全世界做糖的人都杀得干干净净。他吃不到,别人也休想!
后脑勺突然被掰动,熟悉的沉香飘过来,薄唇压在她的唇角上,无声告诉她:不要看不要听,有我在你身边。
猩红的眼睛里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偏爱,真正的挖心烧肝。求娶她的时候,她曾问过他为什么会是自己?
他说:“你的眼里有我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我愿意用一生去守护。”
可是,你食言了。
落荆棘,究竟是谁让你食言的呢?
还有你宋玫瑰,若非你成了他的软肋,他又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你是不是也该负一些责任?
玫瑰被各种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声笑得心慌意乱,再也集中不了精力对付它们。悲愤交加,却无处宣泄。
大悲咒的威力主要是看人来的。小豆芽之前的症状相对于玫瑰的伤筋动骨,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没错,就该是这样。”
狂狷邪魅的讥笑再次飘过来,“你自诩爱他永生永世,就留在这里陪他好了。反正你重生,不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吗?”
出门太急促,都来不及好好打扮。嘴上的皮干裂出好几道口子,隐隐渗出血丝。心底还在反抗挣扎,只是手脚已然不听使唤。
长臂把她泅在怀中,用温暖渥着她。或许,就这样陪着他也挺好的……
“玫儿?玫儿?”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浮动,只是她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髣髴有一股阴沉的力量将毫无求生欲望的玫瑰使劲往地下拖拉。
“听我说,别睡过去。”
落荆棘把她弄醒,目光洞若观火,说,“我知道,你并不属于这里。谢谢你来,也差不多该回去了,那个人很担心你。”
“夫、夫君……”
“珍重。”
握住她的手心,微一用力,打碎了大悲咒。沾染了他的血的琉璃仙戒再次启动琉璃追溯阵。把她送了回去。
襁褓被烧了,躺在青秋怀里的小豆芽露出久违的笑容。玫瑰从冗长的记忆中抽离出身,默念着落荆棘的名字,还有他送她走前说:虽然我不能给你全世界,却可以给你我的全世界。
什么叫他的全世界?
未及深想,拥有真实脉搏和心跳的老男人抱紧她,眼睛里的光随着她的苏醒而洒落漫天星辰。玫瑰笑,反抱住他:“夫君,我又饿了……”
良久,落荆棘把她背起来:“都一天一夜了,也亏得你撑得住。”
玫瑰晃动着双腿:“你教我的呀,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的事,方能成就大事!”
“我说的?何时?”
“现在就可以说了。”
……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月影倾斜,摆动的树枝如同一道道藏在暗处的黑影,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愿以吾辈之青春,护卫之盛世之中华!”
冬荷指着报纸中的一段话分享给大家,热血沸腾。这是周慕来在接受采访时毫不含糊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且告知全世界: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周慕来之所以没能赶来参加这次的重要会议,便是为了联合其余受苦受难和尚未被波及的国家一起加入这次的大战中。
“受苦受难的国家参入进来我能理解,可为什么尚未被波及的国家也会答应加入?”
金萧晨扦了两下脚,问出心头的疑惑。
长生反问他:“你以为未被波及,就能安然无恙吗?”
这可是一场泯灭人性的世界之战。
“没错。”
玫瑰摩挲报纸的一角,把上头的褶皱捋平,“你不杀伯仁,可伯仁也会因你而死。”
世上的一切皆是如此。
你不去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陷害你。相安无事倒还好,可一旦爆发了世界级的大事,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冬荷的眼睛闪出光亮:“周叔叔果然能言善辩,不愧是我崇拜了多年的前辈。”
莫愁:“咳咳咳”
冬荷神色淡淡一瞥,拿话噎他:“就允许你有追求者,不允许我有偶像?”
玫瑰喊停两人,真是一天不吵就嘴痒。拿着拨浪鼓逗着长生怀里的小豆芽:“想好名字了吗?”
随着小豆芽一天天的康复,长生也露出了久违的酒窝:“小名就叫穗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