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玫瑰把脚塞到他腿上,眨巴着眼睛好像在说夫君大人,那您就好人做到底吧。眼前一黑,长臂突然撑在她的两侧,把小姑娘狡黠的笑吞在唇齿间。
好人而已,很容易做的。
元旦当天,家家户户忙着张罗喜庆日子的吃食,就连伤员们也得到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腊肉炒饭。
玫瑰单独给长生做了一份少油少盐的翡翠肉粥,她这几日吐得太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冬荷端着粥,盖子都还没揭开,长生就捂着嘴干呕。
冬荷心道:不会吧,肚子里揣个球都这么辛苦?她那么爱吃的一个人,十个月都不能吃好吃的,得有多痛苦?
玫瑰找来垫子给长生铺好,让她靠得舒服些:“把粥给我。”
有了之前照料伤员的经验,玫瑰不着急让她吃,反而跟她闲话家常的聊着天,等长生把紧绷的情绪缓下来,就说:“要不要订个娃娃亲?”
长生惊诧,张开的嘴里塞了一勺暖呼呼的肉粥。
“吞进去。”
毫无防备之下喝的粥,竟然还觉得挺好喝的。
咀嚼两口吞下,问:“少夫”
玫瑰眯起眼:“喊我什么?”
“玫瑰。”
这两个字好似烫了口似的,喊了几遍才听清楚,“你刚才说娃娃亲?”
玫瑰说:“对,就是娃娃亲。”
长生抚着还未显怀的肚子:“谁跟谁定娃娃亲?”
“你这不明知故问吗?”
冬荷见缝插针道,“自然是你的小豆芽跟玫瑰家的小公主呀。虽然玫瑰现在没怀,将来可说不准咯。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玫瑰家的小公主一定是顶漂亮的。
长生忙摆手:“不行的不行的”
玫瑰看她:“怎么?不喜欢我家小公主?”
“不是不是”
长生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在两人的双面夹击之下,只好袒露自己的心声,“担心他将来配不上小公主。”
冬荷极其不赞同:“配不配得上我们说了不算,得他们来确认不是吗?”
玫瑰说:“既然这件事各持己见,咱们那就暂且搁下,日后才能见分晓。”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抿唇笑,端起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给两人看。
亨利说过,心理学中有一门学科,叫自我暗示心理。当人认为自己处于一个什么状态并且深受其害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抗拒改变,且一直维持这个状态。
这个症状在人群中极为常见。
孕妇的心理最为脆弱,一不小心就容易抑郁。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
三人正聊着,小雉火冒三丈冲进来:“我要七窍生烟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一张报纸落在她们眼前,那位臭名昭著的汪会长不仅回到了南京,还公然支持鬼子的各种行为,签订了彻头彻尾的卖国条约。简直是人神共愤。
冬荷气不过,直接把报纸踩在地上,对着那张刊登出来的笑脸使劲的踢踩蹂躏。
玫瑰默默看着这一切,下意识想到的是远在延安的落荆棘。他要是看到这张报纸,怕是得接连几日都彻夜难眠了。
也正如玫瑰所料,落荆棘三天没有合眼,还随同周慕来等人一起召开讨汪大会。
青秋担心他的身体,特意选在人少时来找他:“少爷,受少夫人所托,监督您的休息时间。”
正在高速运转脑力的落荆棘,被他口中的少夫人三个字击中,不得不抬头看他,清寒的眼神仿佛在对他说翅膀硬了?懂得拿人来压我了?
青秋说:“少夫人会心疼的。”
落荆棘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青秋没有多加逗留,出门就看到了一脸担心的莫愁,在门口来回徘徊:“你怎么就出来了?应该等他睡下再出来的。”
青秋扯出一抹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少爷?”
莫愁我了个半天,脑袋一拍,走了。
好吧,最该怀疑的是他自己的话。
天边云蒸雾绕,冬天的寒气逐渐消散,又是一年万物复苏的春日。朦胧中,一澄澈明朗的白雾里飘过浓沉的鬼蜮黑气。
飘浮的动作杂乱无章、没有半点规律,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凶神恶煞。它阴气极重,但凡碰到它的东西,皆以迅疾的速度黑化。
托着尾翼的阴雾飘到一处院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门撞出一个大洞,声音还震天响。
玫瑰本就没什么睡意,琉璃仙戒如同着了魔般剧烈发颤,震得她头皮一阵发麻。外头又传来一声巨响,她搭了件外套先去长生的房间。
睡梦中的长生浑身冒冷汗,嘴角哆嗦,汗水浸湿了头发,整个人像是陷入了痛苦的梦魇,难以走出来。
玫瑰晃了晃她的身体:“长生姐姐?长生?”
想用声音把她喊醒,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长生气息急促,额头布满汗水,皱着眉,不知心慌意乱的低喃着什么。
“怎么那么吵”
冬荷也被外头的声音惊醒,趿拉着鞋子嘟囔。
琉璃仙戒震得玫瑰头疼欲裂,显然外头的东西是个很大的隐患:“快蹲下!”
冬荷还没反应过来,门口仿佛埋了一堆的炸药,火光与轰隆齐发,把冬荷震晕在地。而始作俑者飘动着胜利的尾翼,原地转圈,仿佛在跟玫瑰招摇它方才的所作所为。
琉璃仙戒刺出一道光,阴翳被切成两半后喷出一团吞噬一切的火焰,开始围攻玫瑰。一心对付这两缕诡异之雾,没留意被夺了意识的长生。直到发出两声歇斯底里的嘶吼,玫瑰这才发现自己中了计,可已然分身乏术。
这股鬼蜮之雾太过邪乎,且藏在里头的怨念太过强烈,直把玫瑰往黄泉路上逼。再这样下去,三个人连同还未出声的孩子都得葬身于此。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玫瑰,沉住气,凝神调息!不要受任何东西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