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把目光移到玫瑰身上,笑容可掬:“你好好休息,得空我再来看你。”
袖子一挥,两道人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玫瑰把药喝完,一滴不剩。
落荆棘没说什么,替她擦掉嘴角的中药汁:“鼻子还难受吗?”
她一感冒,鼻子就酸得好似被塞了无数颗柠檬,怎么也喘不上来气,只能靠嘴巴呼吸。喉咙又干又哑。
玫瑰不想让他逃避:“夫君,既然命运把我们安排到这里,一定有它的深意。”
相对于枪林来弹雨去的军人,她更希望他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落荆棘默然良久,再次看她,眼瞳里有说不出的深意。
玫瑰握紧他的手,把心里话说出来:“你没有把书第一时间还给亨利先生,不就说明你对这条路还是存着希冀的吗?”
见他不答,玫瑰还想继续说服他。
“好好休息。”
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给她掖了掖被子。
“夫君”
“如你所愿。”
得到满意的回答,玫瑰忙催他:“那你先去准备,三点的会,可别迟到了。”
“还有时间,等你睡着我再走。”
玫瑰立马闭上眼睛,中药的药效发挥得很快,才一会儿的功夫,脑袋就晕乎乎的,头一歪,很快陷入了沉睡。
落荆棘摊开手掌,琉璃仙戒与普通戒指无异。漏进窗扉的半点光,也随着均匀传出的呼吸,渐渐消失在掌心里。重新给她戴上戒指,指腹停留在上头,无声摩挲。
亨利给孙思捷又做了次详细的检查,丽姐问:“您不久前不是刚检查过一次吗?”
亨利收好工具箱,这里头的手术器皿,都是爱人佛朗西斯亲手做的,这么多年来,她虽然跟着他日夜奔波,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还经常鼓励他,想办法逗他开心。
分开十多年,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搭扣一锁,亨利拎着手术箱,多年来从不假手于人:“没什么,无愧于心而已。”
孙团长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个baan不会好过的。
一道黑影堵在门口,来人背对着铅灰色的天,五官虽模糊不清,可脊背挺如苍松。
亨利睨了他一眼,手中的箱子划出一条弧线,直接抛给他:“接着。”
双手背在身后,习惯性咳嗽两声,室外的光随着移动的身影,落在亨利逐渐扬起的嘴角上。
这场医疗分享会很成功,方圆百里的战地医生都不惜连夜赶来。整个院子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十几号人宁可站着也有细细聆听,当成一次珍贵的学习经验。
当时有医生提出不少关于解剖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亨利先生都给出了专业独到且宝贵的建议。就连现场操作,一刀一式都是精湛的表现。也遇到了些许的小麻烦,得亏于身旁的助手,完美化解问题,还配合得天衣无缝。
认识他的人惊诧,不认识他的人更惊讶。从未听说过亨利先生身旁有过这位人物,而且亨利先生乐于分享从不收徒。
过后,不少人追问起了落荆棘的身份。
玫瑰听得津津有味,用脚指头想都猜得到,亨利先生逮着机会定然是要好好折损落荆棘一番的。
苹果脸小护士双手背在身后,学着亨利先生的语气:“这个人嘛,大家不要歧视他。好不容易迷途知返,你们随便支使,也让他多增长医学方面的见识,省得以后出去丢我的人。”
的确是嘴上不留情,可听的人心里却明白,这人怕是有天大的本事,能让亨利先生委以重任。
既然是他的人,大家怎么可能会真的随便支使?单看他持刀的手势,就已然具备专业的水准。
模仿得惟妙惟肖,连眼神和动作都极其到位。
玫瑰拿了根香蕉砸她:“不许笑我夫君。”
亨利先生这么做,无非就是用了激将法。他越是这样,夫君越是会让他刮目相看的。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掰开香蕉吃:“知道你跟落先生夫妻恩爱伉俪情深,谁也离不开谁。不过亨利先生说得也没错呀,要不要我再继续给你表演他们的对话。”
玫瑰挑眉,善意提醒道:“你就不怕被亨利先生知道后,把你教训一顿?”
小护士挥挥手,胸有成竹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更何况只要我在照顾伤员方面没出什么问题,亨利先生怎么会找我的麻烦?”
两人都没想到,玫瑰会一语成谶。
“小雉,快跟我走。”
丽姐跟玫瑰打了招呼,急匆匆把小雉牵走了。
单看丽姐的脸色就很不对劲,玫瑰不放心,想着反正烧也退了,就跟了过去。
医疗室里的气氛异常严肃,小雉把还没吃完的香蕉悄咪咪藏在身后,迅速清空口里的食物。
亨利递给她一个瓶子:“这是你给孙团长换的药?”
小雉哆嗦了下:“是、是的啊有什么问、问题吗?”
这是不是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孙团长用的药吗?
落荆棘二话不说拧开盖子,让她闻:“你再确认一遍,这是什么药?”
被他的气场所慑,小雉缩手缩脚凑过去嗅了嗅,顿时脸色大变。又看了眼标签,跟瓶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种药。天啊,她是犯了多大的错?
亨利从落荆棘手里拿走药品,用刀把上头的标签刮掉:“穿上了这件衣服,相当于无条件得到老百姓的信任。可你这么马虎大意,吃早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小雉委屈得直掉眼泪:“我、我不是故意的”
亨利摇头叹息:“换做是你的亲人出事,你会给人家解释的机会吗?”
将心比心,刀没落在自己身上,自然不会觉得疼。可一旦被砍的是自己或者身边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小雉咬着唇,脸都憋红了,泪眼模糊,不再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