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抱着他,心中一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了?”
灼着她的目光微微愣了下,似在认真倾听,旋即回:“一点点,不是很真切。”
还需要靠读唇语。
玫瑰把眼角的泪珠抹了,喜极而泣:“以后,我说话慢些。”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就足够了。
“傻姑娘。”
落荆棘吻掉眼睫上的泪珠,想把人抱过来哄一哄,却发现手臂酸软,腹中空无一物,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玫瑰刚要掏手表,被他反身压下:“你应该回,是你的时间。”
玫瑰没忍住,扑哧笑了。
他这一诙谐幽默的语气,打破了沉闷多日的气氛。
落荆棘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紧紧盯着她,说:“我饿了。”
玫瑰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又被他这句话给带歪了,揪扭着手指,声音低如蚊呐:“可你才刚醒”
落荆棘道:“醒了才要补充体力。”
可他想做的事情,分明是消耗体力的对上一双清湛如水的视线,玫瑰这才意识到自己所想偏离正常轨迹有多么的离谱。
铺天盖地的羞意从脚底往上蹿,玫瑰红着耳后根,慌手慌脚下地:“我、我给你去做饭。”
落荆棘存心逗她:“我不想吃饭。”
玫瑰又问:“那你想吃什么?”
他又打了哑谜,把皮球踢回来给她:“你吃什么?”
玫瑰正要说话,有人敲门,孔白泽的声音不咸不淡:“二婶,你今日还是不吃东西吗?”
玫瑰:“”
“嗝”
又一次打了个小嗝,玫瑰捂住嘴,可怜巴巴扫了周围一眼。戴安娜装作没看到,尤克低头牛嚼舌丹似的继续吃,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冬荷不动声色把碗挪到玫瑰身边,言下之意就是让她把吃不完的饭菜扒到自己碗里。
玫瑰感激涕零,忽而听到有筷子啪嗒落在桌上的声音。身体一个机灵,含着泪把之前没吃的好几顿一点点塞进嘴里。
孔白泽路见不平,刚张口,就被戴安娜一个馒头堵住了嘴:“听说你是北方人,北方人对馒头是不是特别情有独钟呀?”
孔白泽拿下馒头,没接她的话茬:“二叔,二婶吃不了那么多。”
戴安娜:“”
冬荷:“”
尤克满脑子都是好吃好吃,吃撑了也要吃。
玫瑰从碗里抬起视线,强颜欢笑:“我吃得完。”
碗里多了双筷子,筷子里多了胡萝卜。玫瑰感觉自己的视线也被染红了,筷子的主人还明知故问:“吃得完?”
吃得完吗?
哪里能吃得完?
孔白泽说:“二叔,妻子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虐的。”
小小年纪,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得不说,这孩子在某些方面跟孔知洛还真是如出一辙。
“不过没关系。”
孔白泽迈着意气的步子,对玫瑰说,“你跟他分开,再等我几年。新的婚姻法出来了,等我一到法定年龄就娶你。”
戴安娜:“!”
冬荷:“!!”
尤克:“!!!”
就想认真吃个饭而已,咋就不小心吃出了个炸弹?
玫瑰扶额,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早熟了吗?不仅知道婚姻法,还敢跟别人抢妻子。
落荆棘倒是气定神闲:“当着我的面儿抢我的人,确有乃父风范。”
玫瑰忍不住腹诽,孔知洛什么时候跟他抢过自己?
孔白泽的眉头突突乱跳:“不要提他。”
玫瑰这下确定,这是耍无赖的落先生信口胡诌出来的。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没想到却是用来对付一个小孩子。
玫瑰抿唇偷笑,被抓个正着。视线之下的目光含着警告的寒意。她忙对他讨饶,还在他的手上绕了几圈,好似在绑什么东西。
这是她忙里偷闲想出来的一个小游戏,叫灵犀。游戏中有一枚主线,叫灵犀绳。这绳子看似无物,实有大作用。适用于闹矛盾的小夫妻。两人中任意一方拿出灵犀绳,缠住对方的手腕,就表示自己可以无条件答应对方提出的一个要求。
落荆棘圈住小手,指腹在她的掌心里落下一点,算是回应。他还没小气到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的地步。
倒是孔白泽不肯饶人:“你们大人就是这样,总爱逼迫其他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二叔是,那个家伙也是。难道你们就不能问问他们的意见吗?”
听这语气,明显是有感而发。
细想也可以理解。他的身边围绕着各种抗敌战士,铁骨铮铮,硬朗如山。自小受到如此的熏陶,凡事都是自己来拿主意,而不是被他人操控或者安排度过并不想要的人生。
试问,你本就规划好的人生突然被人横插一脚,不仅破坏你原有的计划,还在你原有的轨迹上指手画脚,你能忍受吗?
再问,孩子与大人的界限是如何判定的?长到多大才算是大人?
世上,无人能答。
硬撑着眼泪不肯让它们掉下来的孔白泽,咬着唇,维持心头那股骄傲的倔强。
落荆棘看他,说:“我给你一次机会。”
孔白泽没搭理他,垂着头不说话。
落荆棘继续说:“只要你赢了我,不论以后你选择什么路,都不会再有人阻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