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太握住三个女儿的手,分别为她们戴上刻有她们名字的手镯,“为人妻者牵人心,相爱共生可繁荣。能聚全因缘份定,老时方晓此情珍。”
有商有量,能诉衷肠,方为夫妻之道。
“夫妻对拜”
笑容弥散在嬉嬉闹闹的热哄中。
“送入洞房!”
光泽泼入,映照三对璧人,髣髴仙谛下凡。
没人闹洞房,洞房里却极其热闹。
冬荷刚进了喜房就把红盖头摘了,把莫愁吓得一愣一愣:“这好像……不太合规矩。娟子说,这东西要新郎亲手揭,以后的日子才能风雨同舟、扶持与共。”
“娟子说?”
“对对对对啊……”
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莫愁紧张得嘴巴都口吃了。
冬荷撇撇嘴,好几天了,娟子两个字老从他嘴里蹦出来,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怎么都不是滋味:“人家比你年长,直呼其名不好。”
不情不愿把盖头盖上:“揭吧。”
察觉她似乎不太开心,莫愁挠挠头:“你要是不想盖,也不必勉强的。”
“让你揭就揭,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莫愁鼓起勇气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我人笨,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是自问,能娶到你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我希望你嫁给我是出于心甘情愿,也更希望你不必因妻子的身份而有任何不顺心的改变。做自己就好。”
冬荷心里髣髴被他塞了蜜糖,甜滋滋的,可嘴上却还在掰扯:“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冬荷把碍事的盖头和繁琐的喜服扔掉,只着了件单薄的衣衫,人凉快了,通体也跟着舒畅。见他似乎并没多大的诧异,又故意逗他:“今晚我睡床,你睡地板。”
莫愁坚决摇头:“不行!”
冬荷急了眼:“难不成还让我睡地板,你睡床?”
知她误会了,都快要上房揭瓦。莫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抱回来揿住:“我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任何时候都不要跟妻子计较,只除了一点!”
第一次被他霸道又不讲道理的蛮横吓住,愣愣问他:“哪哪哪哪哪一点?”
“坚决不与妻子分床而睡,极易伤感情。”
冬荷面色涨红,跟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似的,晶莹的眼珠便是凝亮的露珠:“知、知道啦,你先放开我……”
莫愁摇摇头,再次把她揽入怀中:“不放,永远也别想我放手!今生今世,我只认定你一个妻子!”
冬荷在心里偷笑:“这可是你说的。”
小傻子也不傻嘛。
“我说的!”
青秋说,这话是杀手锏,哄妻子是最合适不过的。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是百分之百的真诚,感情诚挚。
冬荷咬了咬唇,主动靠近他,亲了一口。莫愁愣了下,旋即加深这个吻。光色照亮整个房间,带来不少旖旎的喜色。
相对于这头的热闹,青秋和长生这对姐弟夫妻倒是顺畅许多。揭盖头、合卺酒、吃花生……礼节再繁复,也逐一完成了。
“长生,我有话要对你说。”
青秋从木柜最里头拿出一牛皮软纸,包裹在里头的东西似乎很珍贵,“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两个烟青色的荷包,质地柔软,两只鸳鸯用的是上等金线纹绣,做工精细,精妙绝伦,乍一看还真以为是两只活灵活现的鸳鸯。
“娘跟我说,所谓夫妻,必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能修得共枕眠。而结发,是想把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紧紧握在手中,盼来世还能再做夫妻。”
长生二话没说,散发,取剪子,咔嚓一声响,把自己的头发交给他。青秋也重复这个动作,随即绑好两人的头发,一并塞进鸳鸯荷包中。
焚香,三鞠躬,告知天上的亲人。
“你既已说完,也该到我了。”
长生笑着看他,“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认为我对顾二少爷念念不忘。之所以接受你,是被你的真诚感动?”
青秋道:“这些已不再重要。”
他的豁达与不在意,却让她极其心疼。
长生牵过他的手,十指紧扣:“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坦诚相待。一旦这个网密织得严丝合缝,再多的千难万险、人心考验,于他们而言都不过尔尔。
“我跟顾二少之间清清白白,而我们,是中意彼此的夫妻。我的心里除了你,没装过任何人。你明白了吗,李昭?”
心里激荡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青秋抱住她,用尽全力:“夫人的话,让为夫不明觉厉。”
无须再多说,两人的心已然相印。
长生笑:“不该是醍醐灌顶吗?”
几声惊慌,帷幔被掀开又落下。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多谢夫人的醍醐灌顶,让为夫想起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仪式没有完成。”
长生脸颊绯红,虽年长他不少,可对于夫妻之事仍旧是一张白纸。只能木讷配合着他,任由其开疆扩土……
一闹一静中,最早确定彼此关系的落荆棘夫妻却没有任何声响,着实奇怪。
宋老爹站在男人的角度,委婉表示:“良辰美景花好月圆,自然是不负好时光。”
偷听门角的宋太太推开他:“你懂什么?”
落太太也说:“女人的心思你读不懂。”
里头黑灯瞎火,使劲揉眼睛也看不到半点影子,宋老爹打了个哈欠,随口一说:“也许他们不在里面也说不定呢。”
宋太太:“”
落太太:“”
照目前的情况看,还真有这个可能。
两个太太默不作声对视一眼,一拍即合,宋老爹夹在两道如针扎的视线里,只能硬着头皮:“玫、玫瑰,荆棘,你们睡了吗?”
还被迫敲门,搅人好事。
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室静默无声。
宋先生尴尬一笑:“也、也许他们出去看星星了”
夹缝中生存的滋味,真是难熬啊。
人被推开,两个太太探头探脑,看到折叠如方块的被子,没有半点人待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