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垂下眼去,显有几分局促,我不得不又同她套了几句近乎,她这情绪才好起来。
“少爷再勤勉刻苦,也没这个道理吧?夫人该担心的。”
她巴巴道。
我方明白,她是对仫崖寄读一事介怀。
对于北笙的这个法子,我一开始亦是不赞同的。
将仫崖寄去了夫子家,万一猰貐寻上门去,岂不遭了?
不是没有质疑过。
北笙听罢,不提心吊胆反显露一脸无奈:“若不是你强给仫崖灌下那么一大碗酒,害他三两日的醒不来,我何必出此下策?”
这口锅,无论如何都不该让我来背吧。
便道:“做神仙时挺会喝的一孩子,哪晓得莆一为人,竟这般弱不禁风沾不得酒?”
“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若饮酒如饮水,那才是真奇怪。”北笙喝了一口浓茶,“小柒,你说是与不是?”
“是,是,你说的都是。”我有种被他当头棒喝的忧桑,沉痛道。
正是这个缘由,北笙将仫崖留在了伍子棋的酒馆内。为免李三姐起疑,又特意捏了个小泥人,扮作仫崖夫子家的小厮,送来一封夫子亲笔书函。
说是,仫崖聪颖好学,夫子决意将仫崖留在私塾,做一名寄读生。
私塾里,从不乏寄读的学子。
他们日日吃住在夫子家,一同学习,一同玩耍,是当下最为流行的教学方式。
李三姐曾也动过这个念想,不过是碍于寄读需要银子,半中又止步改做走读。
如今夫子额外施恩,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我又担心,倘若她哪日想儿子想得发紧,冒然跑去夫子家一看岂不是立马就穿帮?
北笙又吃了一口茶:“我虽增派了天兵搜查猰貐,可也要防范于未然,免得这次的事再又发生。此夫子早非彼夫子,乃是我从神州殿中挑选的一名的武将。将仫崖安顿进去,必能保他无虞。”说罢,他放下杯子,同我执手相望又道,“你且先在周宅住下,明日我会打发你家乡来人将你接回去。”
我惊奇一脸:“这就回去啦?”
“我瞧你口中那位子棋姐姐的小酒馆就很好。”北笙笑笑,“你去同她做个伴,我也好放心些。”
我才晓得他是让我去伍子棋酒馆避猰貐的意思。
想到六年后,还要回周宅继续做媒人说客,便不敢不同云丫交好。拉了她的手,替自己讲了许多好话。
说那夫子本无成人之美的心思,整巧让我在后院散步等仫崖时,与他家夫人撞上了。
“谁能想到,他家夫人竟是我本家一位姐姐。”戏本本看多了,不愁编不出好故事。我和颜悦色一脸,继续编道,“本家姐姐感念三姐对我照拂有加,才一番好意,免了仫崖寄读费,这么好的事,我岂敢含糊,自然是一口就应下的。”
云丫只晓得是夫子额外施恩,却不晓得这恩是托我的福这么来了。顿是热泪盈眶的同我拜了几拜。
拜完,一溜烟跑了,再回来时,搀着同是热泪盈眶的李三姐。
这婢子果然是心里不藏话,一五一十全与李三姐说了。惹得李三姐对我又是千恩万谢一把。
我嘴里受不起受不起的说着,心里却道,李三姐呀,这份恩德你可一定要在心里记六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