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被子里汗了汗,北笙可真是提了个好问题。
果然,兔子仙磨磨唧唧一把,心扉大敞,口若悬河。
从哪个男神仙无心夸了哪位女神仙,到伍小岸同天君介绍凤栖民风民俗,无一有漏。许是怕扰到我,越讲声越如蚊蚋,我又是个忌恨长篇累牍的奇女子,这一通听下来,一左一右两只耳朵受了大累。
好在,这长篇累牍的烦闷与唠叨里,且有几句韵味妖娆的。
譬如,陌阡狐帝欲禅位,禅的正是大殿上那头紫狐狸。说来也怪,狐帝儿女九个,还未见成婚论嫁者,不偏不倚整好是来我凤栖的这一头一尾两只母狐狸。
紫狐狸殿上明示,她天生一颗不愿嫁人的心,接替狐帝掌管陌阡后,头一等大事,就是立她的小妹妹青狐狸为帝姬。定不会让陌阡储君之位悬空。
这场面话讲得,啧啧,不服也要不服。
四海八方九霄哪个不晓哪个不知,陌阡如今这位储君是个恋妹癖。我从前不知,乃是吃了“储君”的字面亏,不晓得它竟是个可男可女的东西。
兔子仙显然还有半肚子话要讲,北笙却忽地嗯了一下,走得匆忙。
我翻了个身,仍沉寂在狐狸家的趣事里。
不得不感慨,陌阡这血本下的,啧啧,亦是前无古人了。
倘若土地没有瞎掰诓我,北笙太子命里就有“陌阡姑爷”这么根旁支,不晓得狐狸家急这个躁做什么?
我再翻了个身,“天君同陌阡狐狸这个事吖,阴差阳错呦。”土地绿油油起高调的模样又在眼前浮现。
我只求故事精彩,也就未与他计较。
天君彼时,翩翩少年郎一个,少年郎上有一位早早被立了太子的哥哥。那位哥哥百般的好,唯有多情不好。
旁人见一个爱一个,他偏要独辟新鲜,平分秋色的同时惦记着花界冷艳绝伦的玫瑰上神,与陌阡绝代风华的妙灵儿上仙。
在土地垂涎欲滴的描叙里,我连脚趾头都无需动上一动,就晓得那二位的风采,胜过紫宸上神数倍。
“四海八方九霄并非没有娶妻娶妾,亦或平妻的姻缘,苦就苦在,他娶的是未来天后。远古伊始,天后就只可独一无二,不可两全其美。唉~”
土地叹了叹,我亦是叹了叹,幸好没让他将这齐人之福享到,否则,咱女子岂不亏大了。
少年郎不忍太子哥哥整日整日的悲戚,一个云头直接翻去陌阡,擅作主张替太子哥哥舍了妙灵儿上仙。许是词用得狠了些,少年郎莆一转身,妙灵儿上仙就自灭仙元,魂飞魄散于天地。
我以为的情爱,当是我爱的人去了,我不独活;反之,亦然。显然,对于太子哥哥只舍弃了储君之位,又默哀三千年,就前事不提的与玫瑰上神喜结良缘,择一山头去生儿育女的这个结局,甚是不能接受。
土地唏嘘不已:“你会这样说,乃你心中无爱。等到有一日,你能生出为让你心爱之人活着而选择赴死的心志,小柒,那你便是真的爱了。”
我一讶,完了,只怕我要步绥风后尘,无爱孤苦一生。
土地噗嗤噗嗤:“情这个东西,就同种子发芽,你照顾得勤勉些,它就早日冒头;若你躲懒懈怠些,它就躲在你心里冬个眠,不过是时间长短的较量。”
难得土地说出一番与他年纪相符的话,怎么都得给他留半分薄面,便当他放了个不臭却响的屁,忍忍,还是算了。
我又翻了个身,既晓得天君与陌阡的纠葛,无关风月,乃一桩“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憾事。日后对陌阡那头青狐狸也莫说敬爱三分,客套七分亦还是要有的。
毕竟,情事尚可弥补圆满,憾事越弥补越不圆满。
妙灵儿上仙那一死,到底是死得其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