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了木,他这话讲得好生的牵强附会。
陌阡狐狸要同他勾勾搭搭,他不喜欢人家漏夜盛装前来,直言拒绝便好,哪有将旁人拖出来一起挡灾的?
我没好气的觑了一眼,不过是想让我同他做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到底是没气度。
心里对北笙的成见,又多一分。
第二日,我到底还是未能与他同行,并非是生他无端让我做了只蚂蚱的气,乃我另有隐忧。
一则是伍小岸所托之事办得不够圆满。昨夜静湖归来,临到离别之际,我将事情始末据实相托于北笙。北笙脸色斐然,我就知事情难缠。细问后果然。
北笙同我道,日后之事,万般好说,历劫路上怕要遭些迂回之罪,因那惩戒仙官不偏不颇整好是陌阡狐狸家的表姨父。
这便是能生会养的好处,随随便便就能顺藤摸瓜摸出一门亲戚。
仫崖这大小子总归是受我连累了,不能不去下界帮衬一把。只是,天规森严,惩戒仙官使的绊子,再迂回坎坷,那也是戴罪历劫,没有旁人插手的份。
若我强行介于,便属违反天规,一旦让惩戒仙官捉了把柄,轻则,端了上仙之位,重则,必将落个同仫崖一般去下界历劫的下场。
历劫不历劫,我倒没有怕的。唯怕北笙与伍小岸不肯,出面阻扰坏了我的计划,便决定连兔子仙也闭口不言的瞒着。
二则是我忽地好奇天君为何倚重陌阡。若今日就结伴去了九霄云天,兔子仙如何抽身找八哥仙替我打探?唯有留在凤栖延后几日,方能知己知彼,避免无辜担了恶人之名,坏旁人好事还懵懂不知。
那就罪恶深重了。
北笙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勾起右手食指,自我鼻梁上方一路划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晓得了。”
我捂住鼻梁,朝长廊上的横梁望了望:“北笙既晓得了,那你我就定个三日之约,可好?”
北笙点点头:“我来接你。”眼中情意绵绵。
敷衍好了北笙,我有种无事一身轻的痛快,这痛快令我睡到日晒三竿方醒。
兔子仙替我端来一盆洗脸水,刚放下,就囔囔开了。我许久不曾这般黑白颠倒,饶是将觉补得足足的,精气神到底还是欠缺了些。兔子仙咋咋呼呼的话,听一耳,没听一耳,等我简单洗漱好后,听进去的那一耳,也忘了。
幸好能让她囔囔的事不多,想来,不过两件。
宫殿换名一件,陌阡狐狸一件。
换名这件,本就是我胡诌用来拖住她的小伎俩,听与不听,凤尾楼这名都不用换,约等于不用听。至于陌阡狐狸,伍小岸要留就留吧,人家中意天族太子,留与不留,都不会生发出狐狸漏夜盛装前去同他勾引的风月事,亦可随便听听。
我从衣架上取下熨帖好的淡紫色长裙,得兔子仙帮了点举手之劳的忙,换得比往日都不费劲。我没有对镜贴黄花的习惯,转身就在金丝楠木桌前坐下了。
因肚子有些饿,又因喉咙有些干,落座第一等纠结之事,乃是先打发兔子仙弄些饭菜下肚,或先将茶泡来润喉这等吃喝琐碎。
小小斟酌,决计先去鸾凤池泡个澡。
路过窗台,深褐色的斑鸠扑通扑通翅膀,我估摸这小东西是饿了,回头同兔子仙一问,昨日她果然忘了喂。整整一日,只得了我一杯冷茶填肚,岂是一句可怜能言尽?
我将它从笼子里捉出来,交到兔子仙手上,命她带上这小东西跑一趟集市。
兔子仙眼泪说来就来:“小柒,你就是再缺银子使,也不能卖它去集市。毕竟,毕竟斑鸠在集市上卖不起价。”
我了悟一声,面不改色道:“本上仙可不做亏本买卖,既卖不起价,那你便去八哥仙的铺子买两条鲶鱼给它补补。兴许,养肥了,就好卖了。”
兔子仙打了个嗝:“小柒,你好残忍。”
我颔颔首:“你若不听话,我亦会将你卖了换银子。”
兔子仙讶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