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正闹着,一个浅绿色的东西从大哥身后探出头来,大哥侧弯着腰伸出一只手在那小人头顶上拍了拍:“我家煜儿这是在害羞吗?”
我定睛一瞧,吖,好漂亮的娃娃。
“这孩子怎生得跟子墨一个模样?”
伍小煜是大哥同子画姐姐唯一的孩子,且是晚育,如今也就刚好两万岁。四海八方九霄的孩子,在三万岁前大多保持人族五六岁孩童外形,只待过了三万岁,身体忽地就从孩童长成了青壮年。
所以,我记忆中的子墨永远是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衫五官漂亮的小人。
“外甥肖舅,侄女肖姑,像子墨没什么不对。”
大哥将那团绿色推了出来,这小人儿仍是胆怯着,打量我的眼珠子似子墨又不似子墨。
翌日卯时,我被吵闹的凤栖惊醒了。
大哥说得不错,四海八方九霄最是惬意人生的地方,唯有凤凰山。
我简单洗漱后,被小仆引着去大殿同大哥子画姐姐一道用早膳。
经久这般多年,我同绥风的一日三餐向来是分开食用的,他晨起吃几滴露珠子,午膳喝一碗桂花羹,晚膳是一壶桂花酿,开荤的东西极少食用,我则不同。一日三餐跑进林子里逮到什么吃什么。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只有捉不到没有吃不得的。
北笙到凤凰山这大半月,我避他的时日居多,他怎么吃,吃什么,有何癖习,我知之甚少。倒也不必知晓。
如今,乍然要正儿八经坐着,正儿八经被人伺候着,正儿八经让家人陪着,委实不习惯得很。
特别是这小仆,但凡一张口必是“小柒公主”,叫得我胆战心惊,总疑心他是叫旁人。
偷空我同大哥说了一嘴,让他给凤栖国下道口谕,不准唤我小柒公主。
大哥哭笑不得,只当我胡搅蛮缠,并未当真。
匆匆用过早膳,大哥提了件风尘仆仆的惨白色外袍走了。问过子画姐姐才晓得,大哥这几日同被朝会困在了九霄云天。知我要来,甚是堪忧,临时向天君告了个短假。
子画姐姐浅浅一笑:“从来没有朝会一开就开三日,且还不准回家的。想来,定是出了头等大事。你大哥一开始去提,天君饶是不肯,幸好太子殿下美言不少,天君这才放人。”
我寻思着,这话里的重点当不是朝会如何紧要,应是那位替大哥美言不少的太子殿下。
“你大哥这性子,委实比不得爹爹。爹爹前年来凤栖瞧我们,临走时,他同你大哥讲‘朝会就是个神仙们闲得唠嗑混脸熟的地方,若不想去,随意托个病派猴子上天知会一声即可,万莫太当真。’”
我打了个哈哈:“这很爹爹。”
子画姐姐抿嘴又是一笑:“爹爹资历不凡,天君奈何不得,你大哥初出茅庐,朝会上去的那些仙家随便提一个出来,就长他一个辈分,岂能随随便便撂挑子?”
我又打了个哈哈:“这很大哥。”
子画姐姐笑得愈发有深意了:“我昨日也听你大哥提了一嘴,说是这太子殿下就很好。”
来了来了,我小小叹了叹,几万年不见,子画姐姐这爱循序渐进的说话技巧倒是一点没变。
“生得俊俏,又天资聪颖,六万岁就飞升上神,且如今代天君行事很有风范,你大哥还说,这位太子殿下正要娶妻,四海八方九霄各路神仙纷纷出动,好不热闹。”说罢,子画姐姐借口送来一只大鸭腿,一双美目却盯得我堪堪难受,“小柒如今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不知可否有了意中人?”
我故作一番迟疑,反问道:“子画姐姐不希望我嫁给子墨?”
子画姐姐一愣:“子,子墨?”
我沉痛的点点头:“子墨不过是出山学艺,绥风忘了他,如今连你这亲姐姐也将他忘了,我真真是难过得吃不下这只大鸭腿。唉,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子画姐姐讪讪一笑:“好,好,走走好,消食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