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泠玉松开手,捂着心口狼狈侧眸。
苏雾掀开帷幕,坐在床侧,伸手扶起她,目光微软,“不哭,我回来了。”
素泠玉俯身依在他肩头,泣不成声,泪湿红衣,她多想就此与他离开,但不可以,她还有国公府,还有父亲,她只能成为他的累赘,只能成为苏霖威胁他的刀,“阿雾,我能不跟你走了,你不该回来,你快走,父亲已经倒戈,皇宫太危险了,苏霖要杀你,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
她依依不舍的推开他,目光灼灼,其苦自知。
苏雾轻叹一声,不再言语,眼中是比夜色更浓的冷意,苏霖……
他拂衣挟着夜色走出未央宫,宫墙内红衣迤逦,披风卷起,来往宫人皆形如见鬼,尖叫一声,四下一片慌乱。
乾元殿前,禁军面带银盔,手持刀枪,杀意凌冽。
苏雾目光越过禁军,看向其后那一抹玄衣龙袍,轻轻一笑,凉薄而悦耳。
“皇兄,臣弟来了,可惊喜?”他身如修住,神似鬼魅,唇边一条微弧,比上弦月清冷。
苏霖咬牙握拳,面上却笑容温和,摆了摆手,四下退开,他上前一步,看向中间那人,挑眉,“五弟来的真快,朕都未来得及为你接风洗尘。”
苏雾“嗯”了一声,笑容不改,“不及皇兄登基的快。”
四里禁军宫人听的心惊肉跳,不愧是夜王殿下,大胆的可以,这般情景也不落下风。
这句话刀子一般刺入苏霖心中,他面色一白,险些失控,他装作没听到这句话,“五弟来的正好,父皇新丧,停尸乾元殿,诸臣都在服丧,五弟且去祭拜。”
苏雾拂衣,不畏不惧,步履优雅,步步上前,仿若未见刀光剑影,负手,直入乾元殿。
苏雾目光掠过九龙玄棺,掠过一室丧服,停留在晋国公身上片刻,上前对燃三柱香,俯身插入香篓,未跪未拜,回身。
“国公近来可好?皇兄可又对你封官进爵?可又赐下良田黄金?”苏雾侧眸,笑容诚挚。
晋国公不躲不闪,起身一礼,鹰眸锐利,“托殿下之福,老臣安好,不过殿下怕是不太好了。”
苏雾知是好戏开场,只付之一笑,从善如流的问道:“哦?敢问国公为何?”
“殿下可知先帝因何西去?”晋国公冷“哼”一声,狠色一显,昂首一指,“夜王殿下好大的胆子,好狠的心,先帝生前所服药物皆由殿下一手送服,殿下驾崩之日,太医却诊出慢性剧毒鹤厘子,殿下弑父杀君还敢入宫祭拜,可还有脸面对先帝英灵?面对陛下?面对皇室先祖?”
苏雾长笑两声,摸了摸鼻子,衣袖一动,殿中炭盆火花四飞,“本来是有脸的,听国公这么一说确实没脸了,既如此,国公爷下一步是不是应该替天行道,手刃本王这个不臣不孝的不要脸之人,嗯?”
众人后退出殿,殿外苏霖挥手,禁军包围殿门,晋国公立在苏霖之侧,眼中一抹厉色,嗤笑,“手刃不敢,夜王殿下还是尽早伏诛的好,这门外千军万马,任殿下如何厉害,哪怕战神再世也休想活着离开。”
夜色肃杀,杀机凌冽,漆黑穹顶之上一道闪电雷光,大风呼啸。
苏雾抬头看向那劈开苍穹的电光,抿唇一笑,无数人惊艳于这一眼,眉眼如画,一笑殷红,天地失色,惊鸿一笔的栖霞无限。
他开口,无悲无喜,“难为你们兴师动众的重兵埋伏,可惜——本王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