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
向阳不知道那一拳带过去的伤害是有多重,能摧毁掉一个人吗?
他不知道,哪有人还撑不住一个七岁半男孩的一拳。
向阳是夹着尾巴离开医院的,会诊厅挤满了人,就像书上说的一样,这充满消毒水的地方比教堂听到的祷告还要多。
他独自一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海边。
委实讲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沿海城市,江城的大海跟别的沿海比起来就是个小垃圾,海岸线遍布的礁石使得海岸旅游区就此破灭。
那些参差不齐的黝黑礁石,常年挂着海水,菱角被反复磨平,新的菱角会很快长出,但也会很快被磨灭掉。
这就显得礁石格外的丑陋了,坑坑洼洼违背人类的赏美。
向阳轻车熟路的溜进危险区,全然不把禁止靠近的立牌放在眼里。
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向远就经常带他怎么做。
哥哥云淡风轻的赏着海,弟弟眼中冒着星光,激动的捡起被拍上来的小鱼小虾。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向远还有种一代枭雄,望沧海所吟诗的感觉。
若是向阳能好好读懂这首诗的意思,以当时的性格,必然会高唱一曲。
以舒怀表。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打上来一朵短暂的白浪花,海风习习,白花在向阳的脚下绽放。
他也不怕弄湿身体,双腿探进海水中,冰的打了个激灵,差点没把自己弄下去。
“小阳,”钟叔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他,在身后挥了挥手,“危险。”
向阳只是微微笑了笑,找个没人的地方可真是难,天真的他还以为自己只要躲进自己的世界里,那么外面的世界就会发生改变,向远也不会被判定活不过二十五岁。
“去他妈的命运。”
向阳把话带给海浪,这个信使唯一的优点就是不存在,缺点也是不保时,信件可能会送到。
大海也许会听。
似乎这么一喊,心情好了不少,他跳着来到钟叔身边。
“钟叔,我打算出国,给哥找最好的医生看看。”向阳捏了捏鼻子,“你也知道,现在国内的水平就这样,也许国外的技术已经发达了呢。”
“小阳。”
就连一向沉默做事的钟叔,都忍不住哀叹起来。
不过,这名向家老人最后却点了点头:“无论你做什么,钟叔都支持你。”
向阳侧过身来,露出了笑容,大大方方的咧着嘴,像极了小时候那个上蹿下跳的调皮蛋。
但只有钟叔明白,这份笑容,太过于勉强。
以前的向阳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笑着去面对,那眼睛可谓是世界上,最清澈最幸福的。
那爽朗的笑声,令钟叔怀念。
如今,调皮蛋长大了,都开始学会收放情绪,但又怎能骗过一个比还老上三十岁的老人呢。
向阳说做就做,行事起来越来越有向家那副模样,干净利落的安排好晚上飞往澳大利亚的行程。
经过漫长的飞行,落地后先是提前安排好的医院,在异国他乡,向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向志商的好友,林进。
这位看起来微微发福的男人,没有来参加老友的葬礼,甚至连一份惋惜都不曾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