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和中带着地宫里最出色的四名暗卫从津海出发沿着运河往下,手里拿着的是临行前太子给出来的通行手册。当然现在四名暗卫不能算是暗卫了,依照苏季青的叫法他们是镖师。堂和中是掌柜的,他们南下的目的是给苏季青找到合意的绫罗绸缎来做衣服。
水路是如今南北往来最快的一条路,这条运河还是当年的开国皇帝花了十年的时间举全国之力挖出来的。所有运河并非同时开通而是设定好时限挖通相邻的两条江河,历经十年的时间终于建成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
国家的主要财政收入也是从这条运河而来,运河每个渡口都有税关收税,税费根据货物的价值以及路程的长短进行计算,计算方法也是太祖当年定下的。收入中的四成留在当地,作为每年运河维修的费用,六成上缴至朝廷作为税收的一部分。
诚如当下最流行的话本《燮太祖开国实录》里所描述的那样,那位惊才绝艳的女皇帝的确给这个世间带来了太多的新奇,乃至于百年之后,人们依旧怀念着她。
堂和中在苏州上岸,把手中的通关文书递交上去之后便安安静静的等着通关。他十分宝贝自己的山羊胡,时不时会拿出一把檀木梳子来梳理。说起来,檀木梳子还是苏季青送的,为此堂和中顺利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眼一记。
通关的速度不算快,苏州是运河上的大城,每日南北往来的商贾小贩数以千计都算少的。大约三炷香之后堂和中才拿回文书带着阿大、阿二、阿三、阿四入关。苏季青曾经吐槽过牧云栩这简单粗暴的取名方式,完全按照号码来喊人。她与堂和中说,等到镖局正式开启之后,要给每个人想一个名字,不能这么按照数字来叫人。
太子给的通关文书并没有特殊之处,堂和中一行自然也没有特殊待遇,准备走出码头时,便被官兵拦下说要给人头税,每人二钱。二钱并不贵但这来来往往的人流算起来,一天的收入也很可观了。堂和中并没有立刻给钱,他打量着周围理所当然掏钱的百姓,慢慢悠悠的从荷包里数出10枚铜钱放到那人手里:“来,您收好。”
官兵数了数,点点头让他们过去。等到一行人到客栈入住之后,阿二才开口说道:“朝廷明令,运河往来只收通行费用,哪怕是客船也是由船家给通行费,怎么这里还收人头税?”
“我看码头百姓都习以为常,向来这时间不短了,朝廷难道就不察觉?”
“怎么察觉?这里距离京城那么远,只要没人上报,上头的人怎么会知道。”
“而且他们也聪明,每人二钱,所收不多百姓久而久之会花钱买清净,就习以为常了。”
阿大阿二他们四个一通说,堂和中却始终没有开口。阿三示意四人安静下来看向堂和中,都等着他吩咐。堂和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咱们来的目的是给小姐做衣服买物料的。这些事情不是咱们该管,咱们也别去凑热闹。回头事情办砸了,仔细小姐怪罪。”
“是!”四人一同应声道。
堂和中把四兄弟给打发出去,这才思索起码头上的事情。那四兄弟所说的其实和他想的差不离,但他还想到了另外一层。底层官兵哪怕有这个胆子收人头税,但却没有这个脑子想这种薄利多拿的手法。人性贪婪,若是能从百姓身上刮油水,没见识的小人物肯定会一次性刮得越狠越好,哪里想过这种细水长流的手法。
而且,这么明目张胆的收费,朝廷不知道,地方官还能不知道?
苏州可是大城,每三年吏部轮换,多少人削减了脑袋想要挤进来的地方,朝廷肯定也在防着官员腐败的事情。可是这样的事情仍然发生了,而且是从底层就有,可见上头烂成什么样子。
堂和中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处理的,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据实以报。重要的还是按照苏季青的吩咐找到合适的货品来做买卖。还有苏季青特别吩咐的绫罗绸缎和定制衣服。
苏季青在京城收到堂和中寄来的信时,已经入秋了。她看完信之后,将手中的信重新折好放入信封中递给一旁的侍女:“拿去给太子殿下看。”
没过多久,宇文京墨便过来,他让侍女先下去独留下他和苏季青两人在屋子里。苏季青把玩着扇子,这扇子是她闲时自己做的,用的是裁衣服后留下的素娟,圆圆的扇面恰好能遮住脸,现在扇面上是一副画,画的是一位背对着的美人。
做扇子的契机是因为夏季炎热,苏季青做来给自己扇风的,谁知某日她以扇遮面在院子的吊床纳凉时被宇文京墨拿了过去,顺手在上面画了一幅美人背。
“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