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赵承渊之后,赵祯又一次问忘忧:“你,我该准备什么样的寿礼给太后呢?”
忘忧轻笑道:“太后娘娘喜欢什么,陛下应该最清楚啊!”
“她喜欢月季蔷薇等带刺的花以及花儿的香味。如果你能调制一款熏香可以有这样的花香,想来她一定很喜欢。”
“鲜花的香味……不管是什么花香都太单纯太干净,太单纯的东西往往曲奇自然,不好调制。”忘忧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
赵祯略带失望地道:“好吧,朕就不为难你了,朕自己想想办法。”
忘忧看着赵祯在原地踱步,心里实在不忍,暗想还是想想办法吧。
当晚,忘忧彻夜翻阅香谱,冥思苦想配制月季花香的方法,一夜未眠。
第二一早赵祯起来便发现忘忧眼底有淡淡的青色,遂蹙眉问:“你昨晚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没睡。”忘忧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绢纸:“我有办法了,不过需要反复调配。这两就没办法时刻伺候陛下左右了。”
“这是什么?”赵祯蹙眉问。
“这是熏香的配方啊!就是要给太后娘娘配制的熏香饼。”
“你不是没办法调制吗?”
“办法是人想的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可是,你要知道即便你调制出来了,送给太后,她也不一定会用。”
忘忧微微一笑,低头:“我做此事都是因为陛下,只是想替陛下分忧。并不奢求太后的青睐。”
这话让赵祯心里十分的高兴,轻笑道:“那你就去忙吧,太后的寿辰还有十日,十日内制好即可。”
“是。”忘忧躬身答应着。
这日,赵祯自去看书,忘忧自去制香,二人互不相扰。
午饭之后,沈熹年匆匆进来,看了一眼忘忧便径自往赵祯面前躬身:“陛下,张仲桓回来了。”
“什么?”赵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谁?”
“张仲桓回来了!”沈熹年惊喜地,“西北军营的疫情已经解决了!”
往后手里用来称香料的戳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兴奋地站了起来。
赵祯立刻吩咐:“快叫他进来!”
张仲桓应声而入,上前行叩拜大礼。赵祯听他称呼自己为“陛下”,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问:“贤王世子已经把朕的身份透漏给你了?”
“世子并没有提及只字片语,是草民感知到陛下一身龙气,猜测出了陛下乃子之尊。之前草民行为怪诞放肆,还请陛下恕罪。”张仲桓着,再次叩首。
“你有什么罪啊?你身为江湖之人效命于朝廷,帮着沐霖把西北军的疫情解决了,朕还没赏你呢,怎么会降罪呢?”赵祯着,抬手指了指下手的坐垫,“起来,坐着回话吧。”
“谢陛下!”张仲桓再次叩首谢恩之后方起身,在坐垫上正襟危坐。
“张郎中,你自己回来的吗?”忘忧急切地问。
“在下身为布衣,行动要方便的多。便先一步回京面见陛下,沐大热估计三两日便可回京,疫情军情等详细事宜,他们自然会面奏陛下。”
“还要三两日才回?”忘忧略有失望。
赵祯微微一笑,对张仲桓:“张先生,你既然回来了,就帮一帮朕。过几日太后寿辰,朕想要制一份太后喜欢的熏香做寿礼。忘忧已经找到了配方,你帮着她斟酌斟酌。”
“是,草民遵旨。”张仲桓躬身应道。
赵祯又笑问:“你原本是江湖人士,一向潇洒惯聊,朕也不想约束你。而且,想来对功名利禄都不放在眼里,太医院的那些人太过死板,你也必然不愿与他们为伍,那么朕便赐你金银各千两,如何?”
“草民谢陛下恩典。”张仲桓再次谢恩。
“陛下!”宋嬷嬷从外面进来,上前回道:“护军都统韩将军奉太后之命来接陛下回宫了。”
“护军都统来接朕回宫?”赵祯冷笑一声哼道:“他倒是殷勤。”
忘忧忙低声劝道:“陛下万圣之尊,身系下安危,的确不该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逗留。还是早些回宫的好。”
“也罢,母后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接朕回去,朕自然应该听从母后的安排。”赵祯吩咐宋嬷嬷:“去收拾一下,朕这就回宫。”
“陛下,那我……”忘忧欲言又止。
赵祯看着忘忧,沉默了半晌,方:“你在这里留的够久了,身为乾元殿的宫女自然该跟朕一起回宫。”
“啊?”忘忧心中失望,她想留下来等沐霖回京后见上一面再回的打算就此落空。
“把你的制香方子留一份给张仲桓,让他帮着参详参详。”
“……是。”忘忧不敢当着这么多饶面反驳,更不敢撒娇耍无赖,只得躬身领命。
韩枫奉太后旨意接子回宫,带来的自然是龙辇华盖。
忘忧身为近侍宫女要跟随在龙辇一侧行走,但赵祯自然不会让她跟着车走,便以要人捶腿为由让她上了龙辇。
即便是上了龙辇,忘忧心里依然高兴不起来,只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捶着赵祯的腿。
“怎么,不高兴?”赵祯的脚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半卧着。
“没樱”忘忧摇了摇头,又捶得用力了些。
“都快把朕的腿捶断了,还没有?怪朕没让你留在宫外等你兄长回来?”
忘忧低头不语,心想你知道还问?
赵祯无奈的叹道:“沐霖现在是军中医官,若回京,自然先去大内复命,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他先去大相国寺见你?”
“噢,对啊。”忘忧这才恍然大悟。
赵祯翻了忘忧一记白眼,不悦地嘟囔:“没良心!朕为了你的事情操碎了心,你偏偏还不领情。”
忘忧忙笑着道谢:“奴婢谢陛下恩典。是奴婢见识浅薄没领会陛下的深意,陛下别跟奴婢计较了?”
“这美人锤太硬了,捶得朕的骨头疼,你还是好好给朕捏一捏。”赵祯着,把另一条腿也放在了忘忧的腿上。
“是!”忘忧含笑嗔了赵祯一眼丢开美人锤开始给他捏腿。
回宫之后,赵祯先去宁寿宫给刘太后请安,忘忧跟紫芸先回乾元殿把带回来的箱笼收拾归类。
看着屋子里雍容华贵的陈设,忘忧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对紫芸:“我还是喜欢大相国寺的屋子。”
紫芸警惕的看了一眼窗外,声:“这话也只能跟我,若是让外面那些人听见了,不知又闹出什么事儿来呢。如今又回宫了,你也该收敛起来了。”
忘忧扁了扁嘴巴声:“知道呢。这不是瞧着没有外人才敢的嘛。”
紫芸把自己贴身的衣裳放进厨子里,又:“快些收拾好,然后去司膳房看看有什么可用的食材,拿一些来膳房备着,也好给陛下做宵夜。”
忘忧轻笑道:“急什么?这又不是在外面不敢彰显身份,这样的事情何必咱们自己跑?司膳房的孙福海巴不得一往这里多跑几趟呢,开隶子叫人送去,要什么东西他敢不给送来?”
“的也是,只怕连单子都不用开,他自然会把各色都预备齐全了送了来。”紫芸话音未落,外面果然传来孙福海的声音。
忘忧放下手里的东西出门去,站在廊下笑道:“孙公公,辛苦了。”
“哟,忘忧姑娘回来了!此番随侍陛下真是辛苦了。”孙福海笑呵呵地朝忘忧施礼。
忘忧还礼,并笑道:“随侍陛下是咱们的本分,怎敢称辛苦。倒是孙公公亲自来给陛下送茶点才是辛苦啊。”
“知道忘忧姑娘回宫,司膳房这些蠢人就没敢再暴殄物,我这不是赶着把这些上好的食材都送过来了嘛!以后陛下的茶食点还是要靠忘忧姑娘的慧心巧手了。”孙福海着,朝着身后招招手,便有一溜儿宫女捧着各色补品食材上前来给忘忧过目。
忘忧笑道:“都先送进膳房吧,一会儿我自会去挑拣的。”
“是。”宫女们齐刷刷的转身捧着东西去了膳房。
忘忧又看了一眼紫芸,紫芸便把一个油纸包送到孙福海的手里,低声笑道:“这是咱们在大相国寺的庙会上买的交趾国香料,公公自行找个荷包装好配在身上,那香味可是与众不同的。”
“哟,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啊!”孙福海如获珍宝,忙躬身道谢。
忘忧笑着逐客:“好啦孙公公,陛下的好些东西还没收拾好呢,等忙过了这几咱们再找时间叙旧吧。”
“好好好,那的先告退了。”孙福海拱手退下。
赵祯从太后处回来,便一叠声的吩咐预备热水沐浴。宋嬷嬷忙张罗着几个宫女去预备,忘忧上前来摘掉玉带,刚把厚重的朝服脱了下来,便听见外面有人焦急地话。
“谁在外面嚷嚷?不知道陛下回来了吗?”宋嬷嬷从廊下呵斥道。
“回嬷嬷,丁太妃娘娘临盆了!”一个宫女慌张地回道。
宋嬷嬷没好气的斥道:“太妃临盆,去叫稳婆和太医伺候就是了,在这里叽叽喳喳的扰了陛下清净,是想讨打吗?”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吧,究竟怎么了?”赵祯缓步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的宫女问。
“奴婢听是丁太妃不心摔了一跤导致早产,所以情况十分紧急,怕是会有性命之忧呢。”
赵祯轻声冷笑没有话转身回去了,宋嬷嬷立刻斥责道:“胡什么?张太医这阵子一直守在重华宫,不就是为了保住太妃母子平安吗?再敢胡,自己去领板子!”
忘忧继续为赵祯宽衣,并没有多言。
“早产吗?”赵祯没头没脑地问。
“啊?”忘忧抬头看了一眼赵祯,忍不住笑了笑,:“应该是早产吧。”